替她们挡灾的宋玉辞至今生死不明,被毒打绝望的闺蜜也自杀身亡,事到如今,孤身一人的林浅芊只能选择放手一搏,相信杨姐的话。

听说,虐待闺蜜的老头惨死家中,浑身没一块儿好肉,哈哈,简直大快人心。

不知是怀了孩子,还是她表演得过于投入,林浅芊总觉得自已乖顺了很多,性子也不像之前那般傲气抗拒,甚至觉得现在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好像也不错,真可怕的想法。

被当成动物豢养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个月,那强奸犯才放下心中的警惕,解了锁链,让她的活动范围扩大了许多。

当林浅芊从屋子里出来,久违的光线刺激眼部,她眨眨眼,这才重新看见这个村子。

三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件事,便是卖猪肉的老板娘无故暴毙家中,尸体下葬的十天后,张财狗迫不及待地将村那边的寡妇风风光光娶了回来。

老板娘生前想要的金镯子,到死都没得到,那寡妇却配齐了三金。

寡妇年轻貌美,勾引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她整天穿金带银珠光宝气,穿着花裙子,要收摊了才会来收钱,偏偏张财狗被迷得不行,默许她不用在猪肉摊干活。

可怜的老板娘,陪丈夫一起打拼,白手起家混到现在的丰厚家产,吃了一辈子的夹生饭,到死都没穿过什么好看的衣服。

唯一能证明那些年的感情,就是在外读书的研究生儿子,可惜那人收到消息却没反应,反而询问起后妈的长相如何。

知道实情的村里人一阵唏嘘。

第二件事,则是村长的老婆杨姐在诞下女婴后,疯了。

第 49 章 山神的宠儿(49)疯了

听说,生的时候难产了。

胎儿的体位不正常,几个小时都没能生出来,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产房里端出来,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闻者皆头皮发麻。

面色凝重的稳婆从房间里出来,对着守着房间外的村长一家,说。

“胎儿体位有问题,需要立刻送村诊所剖了。”

老妪一听,连忙拒绝:“不能送医院,不能剖,不能剖,剖了会影响我孙子的智商,让儿媳妇儿忍一忍,加把劲儿,耀祖马上就能出来。”

这时沉默的男人们纷纷附和:“对,不能剖,顺产出来的孩子更健康。”

“坚持顺产,产妇很有可能有性命危险。”稳婆继续补充,却见众人异口同声地表示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小。

在落溪村,妇女分娩出现难产现象,家属基本都会选择优先保小孩,毕竟大的死了以后也可以再买。

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的稳婆也只是象征性走一下流程,揣着答案问问题,村长一家的回答不出意外,她脸色没有表情,转身往产房里面走去。

好在,杨姐凭借强大的意志力,花费一天时间,终于诞下婴儿。

“是个女娃。”

稳婆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掀开毛毯的一角,村长不抱希望地瞥了一眼,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沉默死寂在众人中蔓延。

连续几年都是女娃,他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折磨他们,断了祖宗的香火。

女婴响亮清脆的哭叫声弄得众人心烦意乱,纷纷皱起眉头,村长抽着手里的大烟,飘渺的烟雾遮住他那张愁眉苦脸,既然又是女娃,也没什么好说的。

“按老规矩办。”

他口里的老规矩,便是让稳婆同往年那样,用尿桶溺死,再埋在院子外的老槐树下。

稳婆给村长家接生了四次,四次都是女娃,次次都这样处理一条新生的小生命,她深知村长媳妇儿有多么看重这一胎,怀孕的迹象暗示肚子里的是个男娃,连名字都取好了,怎么到头来却不带把儿?

怀里的女婴似乎听懂了那番话,不再张着嘴巴啼哭,一双眼白极少的眼睛睁得很大,眼角流下两行淡红色的血泪。

看淡生死的稳婆此刻也有些心软,求情的话在众人烦躁厌恶的脸色里咽了回去,她默不作声地回到产房。

床榻上精疲力尽的杨姐听见开门的声音,疲惫而充满期待的双眼望着她:“快,快抱过来,给我看看我的耀祖。”

稳婆站在原地没动,道:“...村长他媳妇儿,这是个女娃。”

虚弱的笑意在杨姐脸庞凝固,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她愣了愣,也不管自已脆弱至极的身体,掀开被褥,光着脚艰难地靠过来,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滩粘稠的血液。

等挪过来时,她脸色已经呈现出死人才有的惨白。

“你骗我的对吧,怎么可能不是男娃。”杨姐从稳婆手里接过女婴,嘴角扯出勉强的弧度。

稳婆面色凝重的摇头,她彻底慌了,掀开毛毯,死死盯着女婴光裸的身子,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一股股的深红色鲜血顺着双腿流淌。

怎么可能不是男娃,怎么可能不是男娃。

明明自已怀孕期间吃了那么多的酸,明明自已每日虔诚上香,祈求山神保佑,明明自已坚持食用生子偏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辛苦了整整十月,结果却和往年没有任何不同,

那自已所作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杨姐疯了,彻底疯了,

稳婆看见正在流血的她魔怔似的大笑,亲手将女婴丢进尿桶里,等婴儿没了生气,她不顾尿骚味,捞起溺死的女婴,紧紧抱在怀里。

“耀祖,我的耀祖,妈妈带你去玩好不好?”

刚生产完的杨姐就这样抱着死婴,一步步远去。

自此以后,村民们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有人骂她是个不会下崽的母羊,有人冷言嘲讽说她就是个疯子,人们拿她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过一段时间,村子里就像忘了这个人似的,无人问津。

偶尔提起村长家的媳妇儿,说了句疯子便一笑而过。

唯一还记得杨姐的人,只有林浅芊这个见过几次面的外人,她去了趟村长家,想当面质问那日为什么要把逃跑路线说给她,却被告知杨姐因诞下女娃疯了如今不知所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