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道残影在旁边落座。

“哎呀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在屋顶赏月亮，唉，你手里的丑娃娃哪来的？”

不用转头，暗一也知道来者是谁，冷声反驳：“不许说它丑。”

暗十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调皮捣蛋，玩心儿重，见老大这般维护，他眼珠子一转，意识到什么，以开玩笑的口吻试探道：“这是哪位女孩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你看这娃娃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灵手巧，肯定也貌美非凡，不然又不会把我老大勾得失魂落魄，夜里不睡着，跑到屋顶睹物思人。”

暗一猝不及防给了他一肘子，眼神冰冷：“再乱说话，割了你的舌头。”说话间，用丝绸包住小黑娃娃，放回怀里。

啧啧啧，小气鬼，不准说也就罢了，连看也不让看，暗十举起双手表示无辜，他爱八卦，没忍多久再次开口。

“老大你福气不浅。”

这次暗一没有强制他闭嘴，反而一脸疑惑：“福气？什么福气？”

暗十惊讶得差点呛着自已：“咳咳咳，不是吧老大，你竟然不知道。”说完，他懊悔地拍脑袋，也对，老大就是个工作狂，每天除了训练就是任务，当然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暗一皱眉：“别卖关子，说清楚点。”

这还不明显啊，难道要他仔细描述出来吗？暗十羞涩挠头，语气纠结：“该怎么跟你描述呢，就是，就是，两人心心相悦，然后进一步发展，大概就是这样。”

暗一仍是不解，脑海里却莫名编织出某种似有若无的情景，一股燥热涌上心头。他忽然觉得有些热。

第 19 章 山神的宠儿（19）不像活物

暗十主要负责与外界沟通，采购东西，经常进出村庄，所以难免会和外界的人产生联系。

暗一不仅武功高强，推理能力也是顶尖的存在，仅从只言片语，他便敏锐觉察到异常，莫名其妙问了一句：“还记得咱们的规矩吗？”

意识到自已说漏了嘴，暗十浑身僵了僵，硬着头皮回答：“记得，不能和别人产生感情。”暗卫终其一生都只能效忠于祭司大人，否则就是对组织神使，乃至神明的背叛。

服侍神使是暗卫最高的使命，在没遇见心爱的女孩之前，暗十把这条规矩奉为圭臬，尽职尽责为主子效忠。可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想法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动摇了。

“老大你知道我为什么主动揽下采购工作吗？只有这样，我才能出去和她短暂的相聚。”

暗十忍不住继续开口。

“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温柔漂亮，知书达礼，会因为我身上多出的一道疤而心疼，小心翼翼帮我处理伤口，会在乎我的感受。”

“只有在她那里，我才意识到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什么只会做任务的机器人。”

心上人的关怀与爱意让暗十觉察到组织里不正常的规矩根本就是抹杀人的独立性，他是个人，他应该像正常人一样读书上学、成家立业。

暗十数着心上人的优点，越说越激动，要不是暗一出手示意，他险些控制不住音量。知道自已失控了，暗十努力平复心情，像打碎瓷碗的孩子般低声认错：“对不起老大，我激动了。”

暗一对他说的那些废话无动于衷，以黑衣人首领的身份尽职尽责提醒道：“不要失了分寸，若有一天让主子发现你有了二心，到时候，我保不了你。”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爱上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也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碍于共事多年的份上，他希望暗十不要犯糊涂。主子神通广大，上知天理下通鬼神，拥有不符合科学的力量，他们战战兢兢侍奉，敬之、畏之，唯恐性命不保。

暗十深知这些残忍的事实，心情复杂，叹气里带着悲哀：“你不懂，那种相爱却不能相聚的滋味你根本不懂。等老大有了心爱之人，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有多么难受。”

他眼中含泪，语气止不住哽咽，里面深厚迫切的感情不足为外人道矣。

暗一不语，摸着胸膛处的小黑娃娃沉默良久。

另一边。

一人一猫坐在床上，相处得分外和谐。

宋玉辞手里端着台灯，看着对面不远处的小黑猫，觉得场面有些违和。

黑猫似乎不怕生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爪子梳理乱糟糟的毛发，动作慢条斯理，透着皇室贵族的优雅从容，梳理了半晌终于弄完了。

绿油油的猫眼直勾勾看过来，镇定自若，给人一种通人性的陌生感。

“你好啊，小猫，我，我叫宋玉辞，你叫什么名字？”话刚说完，宋玉辞觉得自已精神不太正常，竟然问一只猫儿叫什么名字。

黑猫喵了一声，朝他眨了几下眼睛，听别人说，在猫咪的交流动作里，对人类眨眼睛是表达喜爱的方式之一。

宋玉辞不确定这个说法是否正确，但那一声清脆的猫叫着实让他手心发痒，试探性开口：“小猫，我能摸摸你吗？”

黑猫似乎听懂他的话，歪歪脑袋，主动靠了过来，在他怀里打滚翻身，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小猫好像挺喜欢他的。

宋玉辞放下台灯，手心在黑猫柔软的肚皮上揉了揉，小猫舒服地打起了呼噜，灵活的尾巴在他手腕处缠缠绵绵。他摸够了，抱着猫儿入睡。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暗一送饭进来了，常年不变的月牙面具和黑衣劲装。

“...手指还疼吗？”

见少年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暗一犹豫良久询问伤势，他给的药膏药效绝佳，自已训练受再严重的伤也能治好，所以少年那些针伤肯定已经痊愈了，甚至不会留疤。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想亲自问问，悬着的心在少年摇头之际，终于落到实处。

“那就好，让我看看你伤口的情况。”少年很听话，吃完就伸出了手，乖乖配合暗一的动作，正要查看宋玉辞的伤势，一道黑影突然窜出来，挡在两人中间。

黑猫跳到桌子上，背部高高拱起，尾巴向上竖起来，侧着身子在桌面移动，犀利的竖瞳紧盯着暗一，似乎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多年训练的本能让暗一迅速后撤步并拉开距离，普通的猫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早就逃之夭夭，这只猫非但不怕，反而进入战斗状态，想攻击他。

不仅如此，黑猫浑身散发的气息也有些奇怪，有股香烛味。

“你从哪里捡来的这只黑猫？”暗一微微眯眼，眼睛虽然盯着黑猫，话却是对着宋玉辞说的。

“从一群小孩儿手下救回来的。”宋玉辞看着桌面炸毛的黑猫，有点无措，“小猫昨天还很黏人喜欢被摸肚皮，我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