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宁咬牙切齿,“没有。”

日焘龄已经不是特别害怕他这种语气了,觉得对方说话就是这个风格,听起来很有气势的同时又有点可爱。“没有成家,也没有小娃娃吗?”

瞿宁忍着想一刀捅死他的欲望,“没有,也不会有。”

“那就好。”日焘龄说。

瞿宁:“?”

好?这瘟神居然还有脸觉得好?!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瘟神笑着坚定地说:“陌生人叔叔,我拜你为师吧!你没有娃也没关系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就是你的孩子,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好不好,师父?不,师父这个称呼把你叫老了,以后我叫你师尊,好吗师尊?”

第4章 神经病版犟种瘟神

师尊二字直接让瞿宁从地上跳了起来!

第三世日焘龄就是这么叫他的!

一开始叫的可怜巴巴,弱声弱气,委委屈屈,小心翼翼。但无论用哪种语气,每叫一次只会换来一顿毒打。

等长大一些了,知道瞿宁对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做师父,就不叫了,后来的后来又叫了,只不过每叫一次,就入得越狠。

那种恨意,几乎要把他贯穿,把一身骨头都化成刀刃,扎进他的四肢百骸,扎得两个人都千疮百孔。

瞿宁对这两个字是有应激反应的!

当然,他对义父,哥哥,阿宁,宁宁……等等等等从瘟神嘴里冒出来的称呼都有应激反应。

玛德。

瞿宁一脸郁卒盯着火堆,很想两火棍捅死这个阴魂不散的瘟神。

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楚,他到底更恨杀了双亲的日常雄,还是追着他草了九世的日焘龄。

不能。

瞿宁扶着抽痛的脑袋。???

不能重蹈覆辙。

说什么都不能。

瞿宁一眼都不想多看那张让自已有各种生理反应、身体会反射性疼痛的脸,重新坐回去,冷冰冰地说:“我不收徒,你别想了。明天到镇里,我会雇马车把你送回去。再敢跑出来,你就死路边吧!”

日焘龄已经八岁了,小脑瓜子生得灵光,胆大包天且早熟,听得出来瞿宁这些话是认真的,小嘴嗫嚅半天,把打算说的话憋了回去,可怜小狗似的蜷在火堆边,只差没哼唧呜咽几声。

瞿宁取下兔子,确认熟透后撕下一条兔腿照着日焘龄的脑袋扔过去,给脏兮兮的小狗孩的脑门增添一道油渍,言简意赅:“吃。”

刚刚被对方要送自已回家的话打击到的日焘龄立马复活了,心想陌生人叔叔刀子嘴豆腐心,说话的语气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行动上却一丝饿都不让他挨。

他给瞿宁塑造了犹如圣父一般光明伟岸、庇佑苍生的良善、温柔、高大形象,乐滋滋心软软地拿起兔腿啃了一口。

“……”

他吐出嘴里的肉,“糊的?”

糊的不轻,他感觉自已咬的不是肉,而是一块炭,一点肉香都没有,满嘴都是呛人的苦味。

“对啊。”瞿宁面不改色,目不斜视,拿着柳叶小刀,慢条斯理地切下一条焦香四溢的肉条喂进嘴里,慢悠悠地说:“没掌握好火候,糊了一半。”

要是没糊,才没有日焘龄的份儿呢!

至于野外求生技能满点的他为什么会掌握不好火候,当然得怪被瘟神影响了心绪,既然如此,糊的那半丢给瘟神处理,已经是相当宽宏大量了。

日焘龄看看手里焦炭一样的兔腿,再看一眼陌生人叔叔面前放在树叶上香喷喷的大半只兔子,默默咽口水。

他在人贩子手里,吃不饱穿不暖,一天只有半个馒头,此刻感觉浑身上下的馋虫都在叫唤,要不是吃了瞿宁给他的半个饼,早就眼冒绿光地扑上去了。×|

能把一只兔子烤得一半火候刚好一半无可救药,也是本事。要是日焘龄再大一点,心思更成熟一些,可以合理推测出对方根本就是故意的。

瞿宁瞥他一眼,小孩儿的眼珠子黏着兔子肉,口水都快流到地上。

“想吃?”

日焘龄头如捣蒜。

瞿宁说:“如果你答应我,明天乖乖坐车回去,再也别出来找我,此后把我忘的一干二净,这些肉就都是你的。”

那不行。

已经饿迷糊的日焘龄立马清醒了一半。

他冒着有可能走丢、被拐、冻死、饿死、病死等等一大堆风险离家出走,吃了这么多苦,挨了那么多顿毒打,好不容易找到人,要是为了一顿兔子肉就放弃,决定回家,岂不是苦白吃打白挨?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一定能打动陌生人叔叔的真心,岂不是也变得一文不值了?

兔子肉如何能与叔叔相提并论?

已经完全清醒的日焘龄艰难地把目光从油滋滋香喷喷的肉上撕下来,转过去背对瞿宁,“叔叔,你自已吃吧,我不饿。”

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啃一口手里的黑炭。

瞿宁皱眉啧了一声。

瘟神真是十世如一日的麻烦,这副犟种性格原来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难怪会一如既往、一而再再而三的执着于把他这样那样。

话说回来,普通人的报仇,比如说他自已,左不过是杀掉仇人,仇恨深些的,连带仇人的亲朋好友一起杀了,为什么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的日焘龄翻来覆去就只会草这一种方式呢?

他对这个动作是有什么根深蒂固的执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