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瞿宁眉心微皱地看着日焘龄伸出两只手，在他的脸前不到一掌的距离处比划，就差摇出一个手花。

对方越比划越疑惑，最后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这让瞿宁不由自主变得紧张，最后耐心耗尽，伸手去拿镜子，“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他看到镜子里的脸后不由一愣，“这……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啊！”

日焘龄疑惑的已经快要怀疑人生，“为什么没用？”他盯着自已的双手，“没什么……诀法没有发挥任何效果？”

“是你自已学艺不精，施法不稳定，才没起作用的吧？”瞿宁嘁了一声，有点失望。

亏他真的以为日焘龄学会了什么高级法术，可以把他变成相貌平平的普通人或者直接是丑八怪，这样他就不用真的往脸上划拉两刀，毕竟那是真的疼，在这个缺少药材且时刻降低他的体能的地方，还容易发炎溃烂。

“不不不！”日焘龄连声否认和解释，“我练习过很多遍，找了很多师兄师姐们实验，确保了没有问题的。对了，我也在自已身上试过……你看。”

他对着自已施展了一遍容貌混淆术的手诀，瞿宁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带着婴儿肥的小太阳暖男，变成了阴郁消瘦的精神病儿童。

瞿宁：“……”

“是吧？我没有骗你。”日焘龄通过他的表情和反应，知道在他脸上怎么都失效的法术这回终于生效了。

这样的话，看来不是法术的问题。

“能改变你，不能改变我，因为我是凡人？”瞿宁思考原因。

“也有可能是我阶层还不够高，无法将这个法术附着在你身上。”日焘龄也跟着推测。

瞿宁觉得他说的这个可能性不大。他已经能成功改变筑基初期的修仙者的样貌了，说明灵气浓度和法术强度都是够的，不存在阶层不够一说。

所以原因在于自已吗？

除了日焘龄已经修仙，他还在重拾剑术的初级阶段，瞿宁不觉得两人之间有特别大的差异……啊，他想起来了，如果灵根算的话，那确实差异挺大的。

难道是因为他灵根太烂，缺乏灵气载体，所以法术才无法在他身上生效吗？

带着这个疑惑，日焘龄回去后继续没日没夜修炼，瞿宁则继续练百里沧给他的剑术心法。

除了百里沧，席衡，林滁和日焘龄，有被逐出宗门四人的前车之鉴，瞿宁这个小院已经没有男修土敢踏足，女修土里除了计凝含偶尔过来送吃的喝的，其余女修土也很少来了。但是瞿宁经常感觉有身影从上空飞过，偶尔还会停下来往下探望，一旦被发现，溜的飞快，瞿宁站在地上远远地看着，觉得那些身影都很眼熟，似乎是之前来过的那些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们。

不知道日焘龄用了什么手段和方法，竟然让这些女修土都不再上门打扰他，莫非……是动用了他独特的人格魅力吗？

日焘龄一直觉得瞿宁的脸祸国殃民，会给他本人招来灾祸，容貌混淆术失败后，他建议瞿宁蒙着脸或者戴面具，再不济面纱也行，被瞿宁严词拒绝，并暴打了一顿，从此不敢再提把他的脸遮起来这种屁话。

日焘龄还是会隔三差五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瞿宁这里跑，熟练掌握御剑飞行后，恨不得一天来三回。

瞿宁怀疑崔致武已经放弃挣扎了。责罚，这家伙根本不怕，斥骂，这家伙左耳进右耳出，禁闭，这家伙泥鳅似的根本关不住。

所以，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好歹修炼没有落下，进步之神速超过了流光宗创始以来所有天才弟子，让日焘龄这个名字响彻内外宗，连带崔致武的身份都水涨船高不少，金丹长老见了他，都会夸两句他找了个好苗子。

白天跑来这里蹭吃蹭喝就算了，晚上也偷偷跑来，瞿宁不能理解为什么。

第一次他大半夜来的时候，瞿宁正在睡梦里，迷迷糊糊翻身，发现床边多了个黑乎乎的脑袋，吓得差点没把命从嗓子里挤出来。

日焘龄掏出一块发光的石头摆在床边案几上当灯，瓮声瓮气地说：“叔叔，是我。”

瞿宁命都快给他吓没了，拍着胸口好半天才醒神，然后开口骂他，“大半夜不睡觉你跑来装神弄鬼，修炼修得走火入魔了吗？！”

他经常骂日焘龄，一开始这家伙还会害怕、担忧或者胆怯，但是时时骂天天骂，时间久了就皮了，不仅不再怕他，偶尔还会嬉皮笑脸的打哈哈，气得他改骂为打，照着脑壳，不打出两个包不算完。

但是这次骂完，日焘龄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满嘴胡言乱语跑火车。他坐在床边，脑袋搁在床沿上，像一只淋了雨被冻坏的狗，想努力靠近瞿宁这个火源，汲取温暖。

“真的走火入魔，傻掉了？”瞿宁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手和脑袋亲密接触，发出“啪”一声响，瞿宁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就被日焘龄一把握住了。

鸡皮疙瘩顺着手一路往上直冲天灵盖，瞿宁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炸毛猫似的，“你干嘛？！”

“叔叔……我做了一个噩梦……”日焘龄单手抓着他的手，随即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

瞿宁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把手抽回去。

“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日焘龄看起来被梦吓坏了，抓着瞿宁的手甚至是颤抖的。

要知道他在流光宗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仗着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几大长老在密谋把他抢走做自已的弟子，内宗外宗资源任他取用，几乎到横着走的地步，根本不知害怕两个字怎么写。这样的家伙，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

瞿宁不再试图收回自已的手，任由他抓着，像快溺水的人抓着浮萍。“什么梦，说来听听。”

“我梦到……”日焘龄把脸埋在他的手心，起了个头后陷入沉默，良久后才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还怕成这样。”

“一种感觉，让我诞生本能的恐惧，哪怕梦醒了不记得内容了，恐惧却还在。”

瞿宁知道他说谎了。

他不敢把梦的真实内容告诉他，要么这个梦和他的未来有关，要么和瞿宁有关。

瞿宁有思考过日焘龄通过梦境逐渐获取前几世记忆的可能性，这种概率不能说没有，甚至还很大。

他可以带着记忆进入一轮又一轮的重生，日焘龄为什么不行？说不定正是因为那些逐渐恢复的记忆，才指引他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呢？

如果是靠梦境获取记忆的话……是不是操控梦境，就能阻止记忆恢复，或者让记忆扭曲了？

前提是得修炼梦境方面的法术，而且还得是阶层非常高的修土才行，那可是十世记忆，低阶修土随便乱搞，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人就疯了。

瞿宁就不要想了，他啥法术都修不成。

还有一个办法是等他哪天成长为一个超级厉害的剑仙，拜托另一个超级厉害的梦境方面的大修土，帮忙操控日焘龄的梦……可能在那之前，日焘龄就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再操控梦境已经晚了，毛线作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