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墨心底徒然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凉,她猛地用力将程耀司推开,低吼:“那你现在是干什么?找虐吗?你恨她又恨我,还要娶回家,人格分裂吗?”
她吼完,冲着门跑去,但被程耀司更快的抓回来,两人双双后退,绊在沙发脚上,跌陷进去。
林惊墨被他反手抱住,她跌在他腿上背对着他,双腿以暧昧的姿势分开在他腿侧,一下子全身动弹不得。
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你觉得委屈?我也是。”他冷笑,“我拿着给你种的绿玫瑰返校,你的座位上却一直没人来,一天,两天,直到那朵花枯谢,老师让人收拾你的桌子,他们说你死了,我为什么不恨你,我恨透你。”
触及顾慈恩刚死后的事情,五内动乱,林惊墨哽咽一声,但奇怪的是,耳边他这样近乎咬牙切齿的说着,林惊墨竟感觉自己听到的全是他那时候的痛苦。
她想扭头看他一眼,刚一侧过身子,程耀司似看出她的意图,腿一伸,将她变成侧坐,但接下来,她才知道不是。
程耀司一按她腰,林惊墨便俯趴到他胸膛上,她甚至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他残留着酒味的唇攫取了呼吸。
我恨你。
她听到他重复着这句话,并将它送到自己的唇舌之上,但他的呼吸那样热切,抚在她腰上的手微微颤抖,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却把自己掩埋在坚不可摧的冰层之下,完成只有他知道的炙热绚丽,然后再归于沉寂。
林惊墨心里碾过一丝酸涩的疼,那个字,她是不是可以反着听。
他甚至什么都没解释清楚。
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究竟放不下谁。
可他叫她顾慈恩的时候,林惊墨真觉得其实这是一场梦,梦醒后她还可以是顾慈恩,而他负责将她叫醒。
她主动启唇,迎纳程耀司的舌,柔软的手臂攀上他宽厚有力的背,西装下,他坚实的背肌微微一跳,环绕在她腰上的手臂搂的更紧,吻也更加急剧,激烈的水泽交缠声渐而变大。
黑暗催生放纵,两个人近乎忘情的拥吻在一起,林惊墨瘫软在他身上,仰头跟他舌尖互相缠绕掠夺,宛如各自在发泄,却又偏偏和谐无比。
几分钟后,他的手一掀她的针织衫,顺着她滑腻的皮肤往下,摸到林惊墨内裤边缘时,她一颤,能清楚的感受到右臀下面被正在迅速胀大的硬物顶着戳着。
反手握住他手腕,眼眸仍旧迷离,林惊墨含着他的唇瓣娇喘:“不行……亲戚来了……”
她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但程耀司放开了她,略抬起头,往后靠,连带着也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颈窝。
他呼吸很快平复,只是下面还硬着,林惊墨胸前轻轻起伏,低垂着脑袋静坐在他怀里,额头贴着他脖子上一处燥热的皮肤。两人一时无话,唯有窗外偶尔传来车鸣声,气氛一派温和恬静,要不是她嘴边还有濡湿的唾液,先前的激烈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他的手在她背后的长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过了会儿,头顶再次传来他的声音,说话间,林惊墨能感受到他喉管的蠕动。
“我这个年纪,再去说那些事,感觉很荒唐,也很幼稚。”
程耀司难以启齿,他并非不善表达,相反,他会用各种精炼的话术应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只是现在,他说什么都觉得词不达意。察觉出林惊墨抬头看他,尽管知道她其实并不好辨清他脸上神情,但他还是一手捂住她的眼睛,让她的睫毛在自己掌心翩跹。
“一开始,我正常上放学,但上学路上,我知道到学校后不会再看见你,下意识抬头,眼前不是马尾辫,你的位置上换了人,我记不清是谁,但是个男生。我习惯偷偷听你讲话,你背书的时候,我跟着背,我记得你一直记错静电力公式,所以每次你背到那的时候,我心里就提前准备好帮你纠正,但他不会错,这个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每次落空,都提醒我你不在了……”
程耀司平铺直叙,放弃任何修辞,“这种状态不是维持几天,也不是几个月,是很久。”
他从没为顾慈恩的死哭过,大哀如寂,可他的生命如此年轻,怎么能就此枯朽。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挣扎求生也是。
那时候他才不到二十岁,经历被母亲早死的真相折磨的自厌自弃,以为会被顾慈恩从泥潭中拽出来,就差那么一点,重又跌回更深的沼渊。最极端的时候,他恨这个世界,恨自己,恨他母亲,恨父亲,当然,也恨她。
少年人的痛苦总是惊天动地,在跨入成年人的门槛上,他那一页的注脚全是灰败的词汇。翻开吧,翻过去吧,不管用什么办法。
掌心有湿热的水迹划过,程耀司一摸她眼角,泪决堤。她安静的哭了,被他手指一抚,像小动物般哼了声,他的吻从她额前游到眼皮上。
林惊墨埋到他胸前,衬衫也湿了,他便将她抱住,说:“我没办法解释那段时间,人在一生中,总有一段解释不了的时候。”
程耀司并不奢望她能全懂,有些话,譬如他母亲的死因对他的影响,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跟她说。
但林惊墨却瞬间明悟他口中那样一段无法解释的时间,或许,就像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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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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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墨跟程耀司一前一后的出去,剩下的人也停了动筷,随意聊些茶余饭后的事情,嘴上虽都默契的不提,可心思各怀。
眼见那俩人几分钟了也没回来,博恒的赵晔道:“咱们接着吃吧,先不等了。”
卓尔应和两声,扭头对珊姐小声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的事儿?我看你淡定得很。”
珊姐晓得卓尔这是不满她瞒着他,也低声:“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程总的事情你比我清楚,说不定没多久就散了,谁能想到他忽然换了路数了。”
卓尔盯她一眼,对珊姐的话半信半疑,但两人此时脑子里琢磨的东西却是异曲同工。
程耀司对林惊墨这样有别于往常的上心,也不知是福是祸。
过了近半个小时,一服务员进来拿林惊墨的包和电话。
桌上众人又是一阵含义莫名的沉默。
……
大门打开,程耀司径直走向厨房,没多久,端出来一碗汤放在林惊墨跟前的茶几上。
有淡淡的红糖味儿散开,林惊墨一瞅碗里,红褐色的汤水上飘着几个枣。
回来路上,程耀司叫阿姨临时煮的。
枣在碗里来回撞,但又不止在碗里,林惊墨心里也是,她嘴上却这么说“我肚子不疼不用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