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喝着尽管滚着白浪却并不烫嘴的砂锅豆腐汤(因为这里是高原,水烧开了也不到一百度),努力咽下嚼了半截的清炒油菜,嘴里含糊地应着,并问他们:“你们这次出来,家里都不知道吗?”
三人对望一眼,叹口气。
“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们还能出来么?家里甚至连我们辞职了也不知道……”
这时,他们其中一人手机响了,接起后,说道:“啊,刚下班,我正做饭呢……”
卢希安和陆时从这啼笑皆非的对话中猜想绝对是这人家里打来的。
俩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流之际颇带着理解的无奈。
在这度过了两天一夜后,陆时他们带着青海湖那片纯粹的蓝坐上了返程的车,驶入了黄昏。
归途,陆时又在卢希安肩膀上睡着了,甚至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醒了。
醒来喝了口水,他就听见响亮又稚嫩的童声:“妈妈,你看,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啦。”
“哈哈……”顿时,整个车里的人都被这一句天真的话逗笑了,陆时与卢希安也不例外
陆时对卢希安说道:“多可爱的发现呀。”
陆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正站在座位上,兴高采烈地指着车窗外的太阳,对他妈妈兴奋地喊着。
原来,他发现了西边的太阳,以为太阳才刚刚升起呢,却不知太阳正要落山。
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只有小孩子才能发现这么美丽的“颠倒”。
回来后的一周里,陆时每天都会对卢希安说一遍:“好想和你去像青海湖这样的海边湖边开一家民宿啊,就我们俩。我们的房间要正对湖面,木质调,弄个水仙花的巨型立体木雕作为民宿打卡点。再开个天窗,有日出的时候阳光可以形成光束照在地板上。再养一只大型犬和一只猫,早晨一起去遛狗买当日食材。淡季的时候就做自媒体、一起拍照、学自已喜欢的东西、搞副业,有空房间还可以邀请朋友来做客,一起聊天、录博客,实在没人就把民宿交给管家,我们飞出去旅游看世界、偶尔回小河直街那边,毕竟那是外婆生活得最久的地方,等旺季又回去经营民宿。虽然碍于现实因素只能停留在想象阶段,但光想想就感觉好幸福。”
可现实是,这一周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陆时在积极准备教师公开课比赛,卢希安也是应酬酒局不断。
第30章 会有天使降临
现实就是这样,大多数社畜真的就是牛马,像言灿森这种职场新人更加不用说了,那就是牛马中的牛马。
言灿森最后一个从公司离开的,但其实不是下班了,只是想回家脱了衣服躺着工作,赶地铁回到了家,出门拿外卖的时候,发现隔壁家的女主人正在和开锁师傅打电话,听到了几句对话,大概就是说密码门锁坏了,门打不开了。
眼前的这一幕一下子就把言灿森拉回了那段记忆。
时间往前推,那段时间下班越来越晚,工作常常忙到焦头烂额,满脸油光。那天终于可以走了,言灿森坐在工位上,摸摸兜发现租的房子的钥匙和门禁卡一起掉了,想找人开锁,打开手机,发现支付宝、微信、银行卡加起来余额只剩586.4元,后面还不知道会不会扣房子的押金,每天进出房子一楼的铁门都要刷钥匙上的门禁卡,所以肯定带出门了。
言灿森急忙打电话给早上的出租车师傅,师傅说:“……我后天才去取车,现在也没办法去车上找钥匙。”
“知道了,这么晚打扰你了。”
要等到后天,言灿森肯定是等不了的。
言灿森已经很小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钥匙还是会掉,地铁停运了,现在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焦虑和无助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安慰自已没事的,抹抹眼泪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还有工作要完成呢。
言灿森心想:说不定房东有备用钥匙,开了锁还可以点个外卖吃一吃,跟房东交涉一下也扣不了多少押金的,大不了吵吵架,自已很会吵架的。
下了车,言灿森在巷子口碰见了宝妈娟子,说了自已的遭遇。
宝妈娟子虽不在同一栋楼,可是都在同一个片区,都属于同一个房东的资产。宝妈娟子说:“听其他住户说,那时候房东还住附近一公里多一点,有租客把钥匙落房间里了,房东那有备用钥匙,房东送过来要30块钱。”
“这么点远,送个钥匙过来,房东就要收30元呀。”
“对呀,后面这人去制衣厂睡了,等第二天他丈夫从外地回来开的门。”
“我就一个人住,也没个备用钥匙,还是得找房东帮忙。”陆时边说边给房东打电话,得知的却是房东去福建旅游了,要一周后才回来。
“赶紧去叫个开锁师傅,等下越晚,收费越贵。”宝妈娟子提醒道,停了一两秒,又开口道:“以防这种情况再出现,弄好后,你可以留一把备用钥匙在我这。”
“好的,娟子姐。”
言灿森跟着其他同栋租户进了一楼的铁皮门,来到八楼自已的出租房外,蹲在门口,这门是厚厚的大块铁皮焊成的,打开手机,看看网上的开锁服务,这价格真是贵惊人。
言灿森蹲在门口的模样活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突然想起前不久唐姐开过一次锁,就打电话问她要了开锁师傅的电话。
“他好黑,赚的是黑心钱,上次我开锁,讹了我五百多。你小心点。实在不行,我今晚就不接生意了,你来我家住,等明天白天再找别的师傅开锁。”说起这人,唐姐义愤填膺。
“啊?我已经打了电话了,他说二百元,我反复确认过,不会有额外的付费。”言灿森心里也开始嘀咕了。
“那你还是要确认一下,二百元能开就开,不能开就算了,别被他讹了,他这种赚快钱的人,又是大晚上,要小心。唐姐琳子再次提醒。???
言灿森又一次打电话给开锁师傅,再次确认付款金额,本想录音的,留下个凭证,慌忙中不小心点的是录屏。
“你不能被他讹了,不弄好不要给他钱,他一开始会故意找借口,说你家的锁难弄,说你家的锁很松,故意给你制造焦虑,又是大晚上,你又是一个人,你为了能进家门,不得不同意他的提议,先把锁撬掉,开门,到时候你为了锁门又不得不新买一个锁,这样一个来回,就给他添了新业务。我上次就被讹了五百八,到现在这个锁也还是没搞好,好端端一个防盗门,露着个锁孔……”唐姐又说,“要不你直接关机走人吧,等他来了,上了他的套路就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了。”
言灿森心里更慌了。但总觉得大晚上打了电话叫人来开锁,人又突然消失或走掉,终归不厚道。他决定见机行事。假如这个师傅这次可以安安分分开锁拿钱走人,那就算他自已运气好,啥事没有。假如这个师傅非要把讹人的心思放在他身上,他就报警处理算了。
等师傅真到家门口,已经过了零点。言灿森耐着性子看师傅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各种锤子螺丝刀小工具,言灿森也没多敢吭声,万一有个一言不合,他肯定处于劣势。
言灿森就直愣愣地看着师傅一阵鼓捣,塞进去锁孔里一个圆形的工具,再塞进去一根什么东西,就在那里转呀、捅呀,在用锡纸插进门缝里上下移动,看得他一头雾水。
“开这个锁很简单,为什么要用这么多工具呀?”言灿森问。
“你这个锁很复杂,就是要这么多工具。”师傅头也没抬地回答着。
“哦。”
过了二十分钟,言灿森担心道:“师傅,请问还要多久能开啊?开个锁怎么要这么久啊?我担心会影响邻居休息,你也知道这城中村隔音很差。”
“那也没办法,你家这个门锁是老式防盗门锁,又老旧又复杂,你要是自已会开,你也不会打电话找我呀。开锁我才是专业的。具体时间我也不确定,要看这个锁的情况。我再试试别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