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苏南瞟了他一眼,把自已喜欢的咖啡以及甜品写下来,推到他面前说:“我要这些,下单吧。”

“好的”,言灿森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他继续低头发信息,“你到了吗?”

苏南看了一下他发过来的信息,直接打电话过去,言灿森竟然起身去柱子边接电话,他喂了一声。

苏南被逗笑了,说道:“你是不是傻?你回头往七号桌看。”

言灿森汕汕地坐回来,看苏南还在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立刻叫服务员点单,又手忙脚乱的道歉。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苏南,随父姓苏,如燕南归,取‘南’。”

“言灿森,阳光灿烂,森系少年。”

“没想到你对咖啡还挺有研究的。”

“彼此彼此,还以为你只会喝酒买醉呢。”

……

这咖啡喝的倒也太平,苏南主动去前台把账结了,吃饱喝足两人就回家了。

夜已深,卧室开着昏暗暖光,苏南收到陆时发来的的消息,说这几天他就准备回杭城了,谢谢关心,他还好。

房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陆时在微微光亮里站立着,呆呆地望着窗外,安静的民宿院落,被风吹着微微摇摆的树丛,还有对面的洱海。

卢希安把在玫瑰庄园里拍的照片洗了出来,过来拿给陆时。他看着插在玻璃花瓶里的皱纹纸水仙,花瓶边放着一本杂志,突然想起什么。

那年七月,卢希安访学交换项目结束回来,一进门,就发现皱纹纸水仙花旁边的那沓稿纸,纸上写满了不规律的“47+53”,疑惑地问:“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陆时没有回答,而是小跑着过去,紧紧抱着卢希安,卢希安右手揽住他,左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再把脑袋埋在他脖子里。

那一刻,两人只想尽可能紧紧地抱着彼此。

窗外的风吹着书页沙沙翻动,卢希安回过神来,开口问:“那沓稿纸上的数字,我到现在还是弄不懂,为什么是47+53?”

陆时静静地站在窗前,告诉卢希安:“对面的高楼,在每天零点的时候准时关门、熄灯,两根霓虹灯的光柱,也会在那一刻熄灭。其中一根光柱有几格坏掉了,就每分钟闪47下,而旁边的光柱每分钟闪53下,当自已的眼睛一点点地数着霓虹灯的闪亮时,思念似乎舒缓了,减轻了,捻平了。47+53,就是自已日复一日等着你回来的心情。”

卢希安像是一下子感觉到了陆时那时的寂寞和想念的重量……

“小时是我不好,但最近我真的很忙,等忙完了我们就去旅行放松一下。”

“嗯……”

话一说出口,陆时就想起好几次被卢希安放鸽子,明明约好一起看电影的,可是电影都开场十多分钟了还不见人来,打电话过去只说,“在忙,忘了,下次不会了”就挂掉了,再打过去,便是忙音。

气氛持续发酵,灯光不停闪烁,陆时思绪来到了高潮,读书的时候他努力兼职赚钱,买了一对复古款对戒,他自已的戒指内壁上刻着220,送给卢希安的那枚刻着284。

284和220很简单的两个数字,却有着最美丽的关系。284的因数和是220,而220的因数和是284。这是一对奇妙的数字,就好像一对情侣把自已的心一片片分解并献给心爱的对方,彼此相互渗透、相互包容,我的生命里匿隐着你的身影,而你的生命里也藏纳我的灵魂,像极了陆时渴求的感情。

当时,陆时查了很多资料,了解到220和284是发现最早的亲和数,也是最小的亲和数。中世纪曾流行这种成对的护身符,一个刻着220,一个刻着284,用于恋人们祈求爱情的忠贞与永恒,陆时在对戒上刻上这对数也有这重心思在的。

陆时回过头,直勾勾盯着卢希安胸口挂着的复古戒指。

卢希安敏锐地注意到了陆时的神情,发现陆时盯着复古戒指的眼神中充满炽热的温存,他显然明白了些什么,伸手紧紧攥着戒指,斩钉截铁道:“我的这枚是数字284,你的那枚是数字220,天生一对的数字,我一直都明白你的意思。”

“一直都明白,你确定?”

“确定!”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没用了,我那枚扔掉了。”

“你一说谎就会下意识地咬嘴唇,就像你刚刚那样。”

陆时一时间答不上来,因为他确实说谎了,那枚戒指这些年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卧室床头柜抽屉的最里层。

沉默了一两分钟,陆时倔强地开口道:“没有,我没有说谎,我那枚确实被我扔掉了,扔大海里了。”

……

周凯得知陆时和卢希安要走了,说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何时去了,约定明天晚上七点在全兴路大排档碰头。

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周凯在大排档卖唱,挎着一把吉他,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话筒,身边有个简易的混响,路人点歌每首二十元,他唱流行歌曲,也唱民谣和自已的原创,大多是情歌,且多是失恋失意无奈又不甘,这好像是寻常人生的必不可少。点歌的大多是女生,且多是正失恋或曾经失恋过,因此,他的歌声很对她们的胃口。

陆时看着自信歌唱的周凯,或许是这些年的流浪经历给了他底气和勇气,毕竟也算是阅尽千帆、行尽万里了,陆时心里忍不住感慨万千,很幸运在这里再次遇到了他,一个把音乐当干粮的人,他的人生两岸风光尽管不都是春花烂漫,他的歌却如轻舟已过万重山。他的音乐里,更多的流露出历经辛酸后的淡定与对生活对朋友的真诚,他通过音乐表达所剩无几的青春以及还未干涸的理想,一个人,一把吉他,像个行吟诗人般为南来北往的游客静静的吟唱。

周凯在人群中看见陆时他们,唱完刚点的歌,便大步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你俩过来了。”

坐在折叠塑料凳子上的卢希安接话:“凯哥,你这现场发挥简直不要太稳。”

周凯得意地笑着说:“还凑合。”他接着又试探性地问问:“你俩要试试在这街唱,体验一番吗?”

陆时连连摆手,说道:“在三亚后海的时候,你已经见识过我五音不全有多严重了,我就不在这丢人现眼,砸凯哥招牌了。”

“我想唱一首”,卢希安从凳子上起身,接过话筒,走到对面,开始弹唱杨幂的《刺猬的拥抱》,歌词是这样的:“怎么会爱成这样呢/是不是我们都疯了/把情人当成敌人了/谁知道刺猬都怎样拥抱/才不会痛到放掉/我的自尊和你的骄傲/能不能和好……”,充满故事感的歌词、优美动听的旋律相得益彰,令人沉浸。

歌声响彻在大排档的空间里,没有被嘈杂所冲淡或挤压,反而更有了一种醇厚干净的韵味,更像是一种从心底出发的倾诉,陆陆续续有类似过往的路人驻足聆听。

卢希安深情、磁性、低沉的嗓音让对面的陆时入了迷、乱了情。歌声如水漫延过堤防,洇湿陆时的心房;歌声如泥鳅钻沙,钻进陆时的心房里。

歌毕,卢希安紧接着说道:“纵使满身是刺,总会有人爱你身上的刺,而不是让你拔掉,因为对方知道,这些年这些刺保护了你。爱你的人会跨上装满熟透樱桃的篮子,去见你,把甜甜的樱桃扎满你所有的刺,再紧紧地拥抱你,希望大家珍惜眼前人,不要让你的遗憾与他有关。”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倏地收拢,围观的路人释放了难以言说却汹涌澎湃的情感,现场掌声与叫好声此起彼伏。

“回去了,以后常联系,真的”,周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打趣道:“你唱得挺不错,回去了,完全可以教小时唱歌。”

卢希安随即回复:“只要他愿意学,我很乐意教。”

在一旁的陆时笑笑,转移话题;“凯哥有机会带嫂子来杭城玩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