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远,确认陆恪言离开后,宋沐白慌忙反锁门,脑内赫然响起一个声音,头顶悬着一个数字,60分钟倒计时正式开始,那声音如同催命魔音令人脊背发寒,毛骨悚然。
59分钟内,他必须制定一个完美的逃跑计划。
陆恪言让他洗澡他偏不,陆恪言爱干净有洁癖,他偏要满身臭汗,邋里邋遢,看他怎么下得去嘴。
如此想着,他在房间里又跑又跳、仰卧起坐俯卧撑全来一遍,不过半小时便大汗淋漓,汗珠沿着下巴不停地滴落,滴在地板变成一滩水迹。
想了想,他又去了洗澡间,换上昨天换掉的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脏衣服混合着身上的汗味,形成一股奇怪的味道,虽不至于令人作呕,对付挑剔的陆恪言足够了。
他站在镜子前,凝视镜中的那张被汗珠划过的脸。
想到周宇的那些话,陆恪言是把8829当作了宁可的替身,所以停电的那晚在浴室,对方是把他想象成宁可了才起了反应,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陆恪言有隐疾却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或许保持时间很短,也足以说明宁可对他的影响和诱惑之大。
想通这一点,镜中那双漂亮的眼眸黯淡了下去,原来只是替身啊!
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忽而目光一顿,一个自认绝妙的计划在脑内形成。
时间一到,宋沐白深吸了口气,视死如归地打开门,径直走向主卧室门前,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室内的光线从门缝泄出来,那光线投在了他鞋面上,像被火烤了一般炙热。
绕开光线,站在暗处,他敲了下门,很快听到陆恪言允许进入的声音。
推门而入,房门敞着并未被他关上。
他站在进门口,警惕地盯着陆恪言,陆恪言闲散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眼睛盯着手机,貌似在看什么重要的信息,身上穿的还是白天那套,这点让宋沐白有些吃惊,他以为陆恪言迫不及待早就洗了澡,做好了准备,也不知是不是故作平静。хl
等了有了几分钟,陆恪言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投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眉头仅仅微蹙,没有露出宋沐白想象中的嫌弃神色。
陆恪言声音沉稳,没有太大起伏,“没洗澡?”
宋沐白壮着胆子说:“您也没洗。”
闻言,陆恪言挑了下眉,眼神兴味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宋沐白攥紧手指,直视他的眼睛,“大概知道。”
两双眼睛无声对视,一个审视犀利,一个暗藏阴谋。
话音落下的同时,意味着他们将发生一场亲密的行为,氛围应是干柴烈火或是暧昧旖旎,事实上,两人的眼睛里一片清醒,毫无狎昵之色。
陆恪言眯了眯眼,短促地轻笑了下,点了下头,“去洗澡。”
瞥了眼他身上汗迹劣斑斑的衣服,又强调了下,“洗干净。”
宋沐白脱口而出,“一起洗。”陆恪言眼神明显顿了下,而后露出微妙的神色。
意识到自已说了有歧义的话,他耳朵发烫,慌乱了一瞬,急忙解释,“我意思是,您现在洗,我去外面洗。”
作为一个机器人,他今天的话是有些多了,过于反常,不过陆恪言好似并未察觉,他放下手机,站起身,在宋沐白的注视下,一颗一颗解开自已的衬衣扣子,解到第三颗,宋沐白落荒而逃。
宋沐白没走远,陆恪言那个过于深刻的眼神让他腿脚发软,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呼吸,短短十几分钟的对峙过招,陆恪言游刃有余,而他则几乎耗尽了力气和勇气,他吁了口气,给自已加油打气。
估摸着陆恪言进了浴室,他又悄悄地回到了主卧室门前,刚才故意没关紧房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直到听到隐约的流水声才轻轻推开门。
踮着脚尖进入,一眼便看到茶几上的黑色手机,他瞥了眼浴室的门,而后快速地走过去,拿起手机又转身出去,拨通了一个号码,响了很久那边没接,连续拨了三次对方都没接,他又在通讯录里找到另一个人的号码。
思索了几秒,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收到陆恪言主动示好的短信,宋沐白接着又发了一条,对方才相信,回复自已正巧在附近,十五分钟左右就能赶来,宋沐白催促对方尽快。
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抖动,再次拨打李环的号码,响了几声被那边挂断了,而后收到一条信息,李环说正在开会,等会回过去,宋沐白回复他,十万火急,让他今夜排除万难,也要带着机器人过来换他,李环回复最快也要一小时,宋沐白只得耐心等待。
等待不代表要坐以待毙,他瞄了眼陆恪言的房间,疾步走到入户门,换上运动鞋,即将打开大门时又转身看了眼蹲在笼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独眼狗,他咬了下唇,快步走过去,伸进笼子里摸了把它的头,低声说:“我要走了,你乖乖的。再见了。”
独眼狗听到再见,突然焦躁地扒了扒笼子,宋沐白于心不忍,不再看它,转身离开。
太阳落山,天色微暗,寒凉的风无情地吹在身上,宋沐白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脚步不停向着铁门跑去,即将到达喷泉时,手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响亮的铃音在空旷的天地异常刺耳,宋沐白忙不迭接听,管家恭敬询问是否让宁可进来,宁可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宋沐白清了清嗓音学着陆恪言的声音“嗯”了一声,结束通话,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上次宁可擅自闯入陆恪言的书房后,陆恪言便吩咐管家不经他允许,不可随便放人进门,所以他不从里面给宁可开门,宁可应该进不来,便守在门旁等待宁可的到来。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汽车的灯光由远及近而来,眼睛被强光晃了下,宋沐白闭了闭眼,打开门放外面的车进来。
同时身体闪躲在一边,他看到那辆车的驾驶室坐着的宁可,车子停在喷泉边,宁可下车,急不可待地向房屋走去,即将奔赴恋人的怀抱。
这一刻,宋沐白觉得自已心里装了很多东西,坠坠的,又像很空荡,一片寂寥。
他抬起脚迈出铁门,随即一愣,外面守了几个安保人员,他弯腰躲避,蹲在一棵矮松后面,等待他们离开。
陆恪言洗好澡,腰间围着浴巾出来,他边擦头边走出房间寻找宋沐白,这个时间对方也该洗好了,屋内却不见他的身影。
他转而去客卧,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他冷眸一凛,正想走去书房看监控,却见宁可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进来,脸上画着浓妆像是刚从片场过来,陆恪言微蹙了下眉,“你怎么来了?”
宁可视线在他光裸的上半身游走,缓缓靠近他,说话的声音很粘糊,“不是你让我来的?”
“你身材还是这么好。”他伸手想抚摸陆恪言那紧致的胸口,却被陆恪言错开了。
宁可一顿,露出不悦的神色,瞪了他一眼,“干嘛呀?说想我的不是你啊?叫我来又不让碰,玩欲擒故纵啊”
陆恪言不解地看着他,“我让你来的?”
“不是你让我来的还能是那只狗吗?”宁可见他对自已如此疏冷,脸色也沉了下来,掏出手机点开信息给他看,“这不是你发的?说什么想我了,要和我共度春宵。”
陆恪言眼眸低垂,看清了那几条信息,而发信息的人正来自他的手机号,他大致明白了一切。
宋沐白,很好!
他原本并未打算对宋沐白做什么,不过是想吓吓他,以做惩罚。
他倒好,不但暗中计划逃跑,还自作聪明地把宁可招惹过来,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