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忍不住想看她不得不碎、不得不折、不得不弯的模样，霎时间呼吸一重，更靠近了几分。

司年紧抿着唇，脑中快速权衡着利弊，可还不等她想出结果，就听身后一阵凄厉叫喊。

司年转头，只见姜艾双目猩红地挣脱了束缚着她的两人，矮身捡起地上的阻车钉板，狠狠朝着离她最近的人的身上砸去。

她也不管砸的是什么地方，只管用力的砸，没一会儿，场上的人就躺倒了五六个。

那些人，或伤了大腿，或被砸到了后背，鲜血淋漓的，就连钉板都被她砸裂了三块。

眼看着这半边的顶板被砸光了，姜艾又打开车门，去拿司年的那根棒球棍。

姜艾手臂伸进去，刚摸到那根棒球棍的位置，一只脚就狠狠踹上了车门，姜艾左臂被重重挤压，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豆大的汗，她咬紧了下唇没喊出声，只呼吸声越来越重。

她狠狠盯着那只脚的主人就是刚刚搜司年身的那个男人。

那只脚还死死地踩在车门上，没了武器的姜艾就像是被群狼盯上的猎物，她被困住了利爪，他们迅速地向她聚拢。

姜艾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的，她攥紧了拳头，手肘狠狠砸在男人的小腿上，而后用力拉开车门，拿出那根棒球棍，朝着男人的手臂就挥了上去。

这场打斗安静而迅速，姜艾的动作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阵金属和骨头相撞的、令人牙根发酸的声音之后，男人的手臂畸形地在小臂中央弯折。

姜艾的左臂也无力地垂着，可她右手的棒球棍却依旧充满威慑，众人已经见识过了她的强悍杀伤力，一时也没人敢上前，只是将她围簇着，万分小心地提防着那根棒球棍的走向。

她的动作根本就是毫无章法，完全靠着一股子蛮力，而男人们手里的刀具太短，伤不到她，棍子又被她直接打折，没人愿意上前挨打，于是这场围攻就又成了僵局。

打破僵局的，是司年身边男人的说话声，他握着把匕首，贴在了司年的脖颈处。

“小丫头，你再动一下，你姐姐可就要先一步去底下等你了！”

男人看着地上倒成一团的兄弟们，早没了先前的闲适，他仔仔细细打量了眼放弃挣扎的姜艾，似笑非笑的，“倒是我小瞧你了！”

姜艾被人一把攥住了受伤的左臂，尖锐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冷气，她像是沐血归来的战士，目光阴鸷地看了眼司年脖颈上的寒光，扯了个极为天真的笑。

“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谈条件了吗？”

没人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天真，为首的男人更是直接在手臂上泛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最直接地被这小丫头盯着，那股叫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如同附骨之蛆一样让人发毛。

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这丫头邪门，握着匕首的手心一片濡湿。

可随即，男人脸上露出了几分狠绝。

妈的，这世道，连丧尸都出来了，一个邪门的小丫头，杀了就完了！

他给抓着姜艾的手下递了个眼色，司年看见了那人袖子里的刀光，破了音的喊道，“你别碰她！”

司年额上跳起了青筋，她深深吸了口气，不顾脖颈上缓缓流下的鲜血，快速说道，“我是k集团生物研究方面的的高级研究员，公司总部特别聘请的特殊人才，我还是方磬方教授的学生！车里有我在研究所的工作牌可以验证身份，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司年和许淞青的工作牌被拿出来，送到男人手边，他看了眼工作牌上的照片，“司年？”

“对。”司年举起手臂，“我手腕上的手表连接着公司的总部，一旦脱下，或者我的生命体征出现异样，手表就会自动记录下我死之前的场景，并且将这份资料传送到总部。”

“你知道安全区的存在，那你应该也知道，安全区是K集团资助建造的吧？你也见过丧尸潮时的场景吧？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丧尸潮马上就会第二次爆发。你该不会以为，你们这样的小型组织，能够凭着十几个人、几十个人，攒一些物资，靠着这些残破的建筑，就能安全无恙的躲过去吧？”

“你们注定是要到安全区去避难的，可今天，我们要是死在这里，K集团是不可能放过你们的，安全区也永远不会对你们开放，到时候，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各退一步，车子和物资都可以给你们，你别伤害她，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咱们事情别做绝，日后好相见，否则你们也见识过我妹妹的力气了，她要是拼死和你们打起来，死的，可未必是谁。”

司年的目光在那些人脸上一一巡梭过，瞧见那些人脸上的退缩之色，她缓了口气，“抢劫嘛，当然要用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利益，这一车的物资，对你们来说，算是丰收了吧？你们及时止损，还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还不够划算吗？”

“军哥，她到时候故意为难我们怎么办？”

“很简单，这就看你们给自己留多少后路了。”司年冷声道，“总之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们也必死无疑。放了我们，要是我日后死在丧尸手里，就和你们没关系了，又或者在安全区，我有心为难你们，可那么多的人，我也未必能找得到。”

“军哥，怎么决定对你最有利处，还不好说吗？”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工作牌，又看了看对面杀气腾腾的姜艾，最终，他拿着司年的工作牌，开着司年的车，扬长而去。

姜艾的手臂骨折了，司年只能找树枝给她简单的固定了一下，两个人还是要去安全区的。

司年试图找到一辆恰好没锁、恰好有油、恰好还有钥匙的车。

可这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这里的车辆就算没有因为丧尸而报废，也被军哥那伙人砸废的大半，两个人只能徒步找车。

一次次的尝试打开车门、检查钥匙、检查油量，一次次的失望让姜艾的脚步渐渐慢了司年。

她看着司年不断尝试的背影，脚步渐渐顿住了。

“姐姐，对不起。”

司年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动作不断地钻进车里寻找主人可能遗落的钥匙。

司年的裤腿被撕下来半截，那截布料用来固定姜艾的胳膊，现在的她像是穿了条滑稽的五分裤，凉飕飕地漏着风。

毫无所获的司年关上车门，走向下一辆车，语气平淡的，“为什么忽然反抗？”

姜艾跟上几步，“我知道要是没有我，你直接用K集团的工作证就能脱身，但你怕他们恼羞成怒，会对我泄愤......但是我怎么能看着你为了我受这种委屈？”

“我知道我是累赘，要是他们真的杀了我，好歹能一命换一命，你也不用...”

“所以，你的目标是活一个，死一个。但现在，两个人都活下来了，你算是超额完成目标，不用道歉。”

司年没看她，持续着开门，找钥匙的动作，语气再平淡不过。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做实验的时候也会遇见各种问题和意外，只要把人为能控制的意外减到最小，面对这种无可避免的事情，我是不会生气的，你也不用自责，我说过，你超额完成了你的目标，已经很好了。”

说罢，司年关上车门，站直了，朝身后的姜艾招招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