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自我感动了,和你在一起,我没有任何的好处,还要付出我的精力和时间来陪你胡闹,我是个功利的人,这样对我没有半点好处、算是赔本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去做,听懂了吗?”
司年对自己的认知出人意料的清晰,她不喜欢自己生气,但两人共同出行就是这点不好自己的计划随时都有可能被打乱,就比如现在,她的困意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恼火打散,司年复又靠了回去,可却睡不着了。
但是没关系,司年做实验的时候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作息颠倒。
第二天她开车去往了最近的超市,装了些食物和水之后,还拿了两张毛毯、一些常用的药物、两件外套、以及一些必备的日用品。
司年并没有立刻驱车前往安全区,她仍然是在郊区打转,白天就查阅自己偷出来的这些实验结果,或者有丧尸在附近的话,她就观察丧尸的活动。
观察活动的第二天,司年在郊区发现了一位独居的老太太。
老太太患有严重的阿尔西海默症,她只记得自己的丈夫外出打工,自己要养育年幼的儿子,所以每天要坐公交去一个农贸市场里买菜做饭,但是公交车因为丧尸爆发的缘故早就停运了,她就在站牌那里坐着等了两天。
她运气很好,没有遇到丧尸,司年查看了她手腕上的家庭住址之后,把她送回了家。
那是几公里外的一个二层小别墅,司年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过去的,但老太太回到家的时候,似乎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已经在国外工作,她叫着“翠姨,家里来客人了,多做两个菜。”
可那位“翠姨”并没有出现,老太太嘟囔了两句,又叫司年她们坐,自己去厨房忙活了。
姜艾立刻起身前去帮忙,司年则拿起棒球棍,将这栋房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这栋房子一共四间卧室,除了一楼的老人房和保姆间之外,楼上还有两间空置了很久的卧室和一间客卧,大约是老人那位儿子的房间,那位“翠姨”,大约就是请来照顾老人的保姆。
司年一一查过所有房间的所有桌柜,就连储物间都翻了翻,确认安全之后才下了楼。
而姜艾已经和老人坐在餐桌前等着她了。
桌子上放着自热火锅,老人的目光在司年手里的棒球棍上停留了好半晌,直到司年坐下了,她还低头瞧着,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小峰之前也最喜欢打球了。”
司年的动作一顿,看向对面的姜艾。
姜艾小声的说道,“这里的煤气也断了,也没水,冰箱里的食物都坏了,只好先吃这些了。”
司年不是这个意思,但姜艾的话还是转移了老人的注意,她不再盯着司年的棒球棍,而是专心盯着司年的脸。
“小姑娘,你结婚了吗?”
“我儿子很优秀的呀,现在在国外读书,人高马大的,可会照顾人了。”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结婚呀?”
“你...”
“我好像把数据落在车里了,我去看一眼,你们先吃。”
司年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催婚的情况,她连应对长辈都显得处处拘束和局促,一听老人说起这个,立马找了个理由溜了出去。
姜艾则没动。
“奶奶,”姜艾把熟了的小火锅盖子打开,扑鼻的香气传来,姜艾夹起一片藕片放到盒子的内面,推到老人面前,“我姐姐已经结婚了,只是现在...”她欲言又止地,悄声凑在老人耳边,“只是她结婚对象死了,所以严格来说,我姐姐现在不是单身,是在守寡!”
“啊?这...”
姜艾面不改色的,“第一任对象也是,谈的好好的,本来都谈婚论嫁了,结果人家忽然就出了事故,就是吧,现在也不是不谈对象,主要是大师说了,我姐姐这种,得找个命硬的才能压住,那个...奶奶,要不,您先给大师算算您儿子的八字?”
老人的阿尔兹海默症又发作了,她嚼着嘴里的藕片,一脸茫然的,“啊?什么八字?”
姜艾笑笑,“没事,我说这个糍粑很好吃,您尝尝?”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得知她们两个这两天都住在车里,老人立刻留她们两个在这里小住。
这一住,就是六天。
六天下来,司年那份简易版的丧尸观察报告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早上,司年吃完饭后没有出门,她在第一天写下的“活c”上打了一个叉,心情很好地跟姜艾说,“一会儿我去超市给奶奶买些吃的喝的,今天在这里留最后一晚,明天我们然后就去安全区!”
司年虽然不喜欢别人追问她的事情,但对于这些出行计划,她也总是会提前和姜艾说一声。
至于姜艾,自从第一晚司年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就再也没骚扰过司年,甚至连话都很少再说。
司年没觉得尴尬和别扭,只是更加轻松自在的忙自己的事,而她能专心忙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本身就会让她心情很好。
故而这些天,更多时候都是她会偶尔和姜艾叮嘱一两句,姜艾回应一声,算是听见了。
但这次,姜艾看着司年问道,“我们要把奶奶留在这里吗?”
很无奈的,司年点了点头。
司年叹了口气,她坐在餐厅前的桌子里,能透过老人间的房门,看见老人坐在阳光下的侧影。
老人银白的发丝让司年想起自己的老师的儿子方炎,他就是因为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独自外出的时候出了车祸,意外身亡的。
得了这种疾病的老人,在正常的社会里,都需要家人无时无刻的照顾和关心,尽管如此,每年因为这个疾病出现意外、或者走失的老人依旧不计其数。
更别说现在丧尸横行,安全区又是进去困难、出去容易的地方,这样的一个老人在那里,没有特别的人看顾,根本不可能比在这里好得多。
丧尸来临让人类的生命更加直接的面对危险,这也就造成了一种不可避免的情况对生命价值的衡量。
老人会因为年龄上更加接近死亡,被理所当然地视作“生命的最低代价”被付出。而一个患有疾病,还很容易给周围的人惹来麻烦的老人,她的代价,则更加的不值一提。
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可以提供高效的后勤、可以作为更加有力的前线。
危险让人类的社会规则,迅速向动物的生存法则靠拢弱肉强食。
就像是狼吃掉羊群里患病活年老的羊,进而让整个羊群不易染病、更加年轻、催促更鲜活的生命以及更加强大的基因。
可这套法则放在人类社会显然太过残忍,同时司年私心里也觉得,如果自己走到了这么一天,那么她宁愿是被丧尸消灭,也不想被自己的同类推出去,作为提高他们生存几率的“最低代价。”
司年并没有和姜艾解释许多,她只是说老人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