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大后期的神魂又这般弱吗?竟还能被旁人夺舍。”她眼神恍惚了片刻,忽地抬起眼睫,“也未必是近期夺舍的,许是修为低微时夺舍的也说不定。这样一来,他们盯上的要么是太和真人的好根骨,要么就是宋家!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太和真人修为高深,在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宋家家主的心腹,谁知这样的人物竟也让人无知无觉地夺舍了,这如何不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就好比一个正道魁首若是被魔教之人夺舍了去,还隐瞒了众人千百年……

天宁沉默了一路,这时,才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语气有些刻意的冷硬,“抱歉,我知道的也不多,并不怎么清楚。”

苏晴:……怎么能有人说谎话说得这么明显。

可爱。

天宁不说,肯定是有她的缘故。但这孩子做人很实诚,既然前面棠月灵说的话,她没否认也没反应,就说明大致都是实话,苏晴已明白了鸱符后面组织的危险性了。

就是该说不说,对方明显只挑根骨好,有潜力有天赋的,或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夺舍,棠月灵反应那么大,正是因为她在对方的食谱之中。

苏晴这类的小人物,反倒是最不用担心的,只要她不一头莽进对方视野之中。

“是吗?”棠月灵这样聪慧,怎会看不清天宁的异常,她挑眉盯了她许久,盯得对方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冷了,她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勉强放过了她。

她倒是懒得逼迫她,但终归有些不爽。虽然光看着这张脸,很难让人一直有动力不爽。

室友因为立场不同而暗潮汹涌,一方逃避,一方较劲。这种左右为难,需要不停端水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怀念。

苏晴顿时感觉熟悉的日常又回来了,她心头一松,差点没忍住露出促狭的笑意。但是笑是万万不能笑的,不然,月灵百分百会恼羞成怒。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鸱指的是某种凶猛的鸟类,似乎还是乌鸦的古语,而刚刚她所见的那只飞过天空的鸟儿正是乌鸦,也许这正暗示着某种缘法。

而乌鸦的习性之一就是偷盗。

偷盗?

夺舍不正是偷盗的一种吗?只不过它偷盗的不是东西,而是他人的人生。

棠月灵正在不满地挑刺,天宁嘴笨,索性就不说,只是走得更快了些,仿佛身后有鬼在追,气得大小姐怒道,“怎么了?我难道还要吃了你不成?”

苏晴跟上天宁加快的脚步,将那阵恶心的冷意远远地甩开。

整理人: w!w!w!.d!j!x!s.x!y!z, 17/02/ 17:46

??[169]兽潮前线35尾声5

隐岚城的饯别宴和剑宗来时的洗尘宴相比,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流水席,变化的则是置身其中的人罢了。

这里的阵营大多分成五部分。最主要的三大部分是天下剑宗来支援的学生,燕家军和散修联盟,其余的便是慈安草堂资助的医者联盟,药王谷来的小队医修,开山舵,折柳书院,飞云山等一些再江湖上颇有名声的势力派来的支援队伍,以及剑宗脚下三十六城中其他城池的部分据点。

现场,可谓是各方风云齐聚,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因此,设宴虽说是流水席,但大都依照各个势力划分了据地,各门各派之间颇有进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但也有交好的门派围聚在一起,就比如,药王谷向来与剑宗交好,他们派来的小队医修便顺势坐进了剑宗的学生之中,熟得和自家人一样。

此时,宴会已到酣处,众人举杯饮酒吃肉,酒香肉香烟火气蒸腾缭绕,好不快活。这时,忽地从边上走来三人,自然引起注意。

苏晴不是个引入注目的人,但她身旁的棠月灵和天宁则是完全相反的两端。

棠月灵虽说比在剑宗时要粗糙了些,但在一众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野人之中,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光彩照人。

她的腰间,腕上,颈上,鬓发中皆是熠熠生辉的法器,一身红衣如火,贵气天成,灼灼其华。衣着打扮如此精细繁杂,却依旧盖不住本人的风采,眉眼间的傲意与灵气更是满得都要溢出来,轻轻一瞥,明明没有什么复杂的意味,却让人无端不敢对视。

另一名黑衣女修长身玉立,周身威压如寒冰冷凝,腰间一把雪剑,静静散着簌簌的冷光。她应是长得极美的,但威压太过骇人,最后留在众人眼底的,不过是强者二字罢了。

这二人好似一火一冰相遇,天生的死对头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能为伴的,硬是还算融洽地走在了一起。

与之相比,另一个女修则有些普通了。她虽是高个子,面容也算清秀,但和旁边的友人一比,不免有些黯然失色,好在她有一双沉静,清透的眼睛,她与友人轻声交谈着,不时会弯起眼睛,好似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当有人用奇异,探究的视线,打量她时,这种视线就好似在说:你是何方神圣,才能和这般的人物走在一起?

这名女修一点都不恼,她甚至是很平和地回望回去,反倒让发难的人尴尬地回避开来。她应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也很有人缘,路过的许多人都认识她,和她说上两句话。但她有她的力量所在。

也有修为更高或是见多识广的人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这女修看着寻常,衣着也简单,可看她挺拔的身姿,以及小部分露出来的皮肤,就知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毕竟以区区筑基的修为,能将表层皮肉炼到初步玉化,不敢想她是怎样的天资,怎样的刻苦。

莫非她没有痛觉不成?

旁的道统或许可以拼天赋家财,唯独体修,所依靠的唯独只这一副天生地养的脆弱皮肉,除此之外,只有一颗恒心。

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天赋多么卓绝的人,也不是生来拥有一切的人,因为天赋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危世,可以被肆意剥夺,也可以凭空捏造。生来拥有一切者,往后未必不会失去一切。造化弄人,时过境迁,修士亦是凡人,在漫长光阴中唯独能把握的竟仅有己身。

唯独有大耐力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痛之苦,却偏又清醒宽和的人,才能在时间长河中,不被风沙所掩,反倒被打磨得越发光亮。

开山舵舵主裴少泓不由感叹一声,“我观此三人恐怕是剑宗这一届的领军人物了。或许,再过不久,咱们就能在剑阁试炼中看见这些年轻人了。”

这三人中,戚家子和棠家子他并不了解,但那个叫苏晴的女修,他听飞捷这小子提过,他极看好她,料定她今后会是个人物。半大小子的识人目光裴少泓不怎么当真,但据说,秘境出来后她就被剑宗宗主收为亲传了。

没有开祭坛,行拜师礼,就算不上正儿八经地收徒,但剑宗又不怎么讲究这个。这事一会儿没个真假定论。

裴少泓就是谁都不了解,也了解他的大甲方:剑宗宗主汪泉,对方是个什么雁过拔毛的性子他还不知道,若是汪泉真的无意,早就撇清楚了,他吝啬到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肯借给别人,和他绑在一起是要收费的。可见其中必有些内幕。

开山舵与天下剑宗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毕竟连无境真人的秘境这样难得的机缘都被他们蹭上了,裴少泓的话自不会有假。

另一名折柳书院的掌教正好在同桌饮酒,听闻此话,咂舌道,“这是自然,西大陆的棠家,神州中原的戚家,这样好出身的孩子生来就不会有坎特波折,余生尽是坦途。只出彩的是这等人物,这剑宗还是原来的剑宗吗?”

“涂老狗,你莫酸呐。你难道有天眼,能望得见今后的事情吗?”裴飞捷借着酒兴有些感慨,“人这一生从不在一时,当年韩家子之名响彻剑阁时,你我不过土里刨食之流,如今你再看!”

当年他们都是韩家宗下的杂役子弟,日日里做的不过是料理灵田,饲养灵兽的活计,就好比是有点灵力的庄稼汉,境遇和凡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散修都不如,他们是圈养牲畜,要为主人榨干血肉的,神都不夜城的繁荣可不就是踩在他们这类人的尸骨之上吗?

折柳书院的掌教颇有些郁闷地将斛中兽血酒一饮而尽,“说这些陈年往事作甚,你我就是现在混得也没韩家子好,连人家脚后跟的泥巴都比不得。”

裴少泓望着旧知有些愁闷的面容,修士还能有什么烦心事,无非是灵石不够花,修为卡主了,寿元没多少,他朗然一笑,大声道,“活着!”

“至少,你我还活着,只要还未化作那往日灰,那活一日就算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