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去后,因为身怀仙骨的奇异,她绝不可能主动暴露自己的真身,剑客二十六的身份只会停留在这里,出去后她又是默默无闻的苏晴。但她是会读空气的人,现在还是不要破坏氛围好了。
等到苏晴如离弦之箭一样,瞬间冲出发射装置的束缚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目光都紧紧聚集在她身上。
空气在她周围猛地震动,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她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住,急速向镜子所在的位置掠去。
模糊的光芒与阴影交织,树木化作扭曲的线条在眼前急速掠过。她轻盈地跃出层叠的枝叶树冠,就如同跃出无数翻滚而来的波涛一样,像是一颗倒放的流星,再度回到了黯淡的夜空之中。
苏晴没有犹豫,心口处的火焰在霎时间飞舞,包裹着她,保护着她,使得她不会被积压如乌云般的魔气所伤害。
那一个波光粼粼的银色太阳好似倒飞一样冲到了她的面前,越是靠近,就越发觉得奇诡,苏晴没有犹豫,俯身钻入了镜中。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爆发出的极为可贵的生机,护心镜并没有拒绝她,只见镜面一阵清光涌出,她的身影一晃,彻底消失在了镜子外。
……
宋蕙意,宋蕙思失踪了。
没人知道她们是怎么不见的。据宋家陪读说,她们早上去营帐里找她就没见过她们的身影,本以为是出去练剑了,但久等不来,就知道大事不好了,立刻报告给了带队长老。
赞助商的孩子丢了,还是两个,邓鸣涧和诸玉书一时都觉得职业生涯要完蛋。他们自不可能放任不管,当下就组织学生问话,寻人。
但就是没人知道她俩的踪迹。因为宋家两姐妹不是如其他学生一样住在帐篷里,风餐露宿,轮流守夜。她们单独有一个可以居住的空间法器,不仅极为安全,里面是更是如精致的院落一般,一应俱全,风景如画。
棠月灵原本也有一个,就是被一千万烧干净了,一千万已然进阶成了三千万,虽然棠绮梅等人要将自己的随身空间让给她,但棠月灵通通拒绝了,以至于她不得不和天宁搭伙过贫穷日子。
因此,其他学生根本见不太到宋家姐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一点,这二人正如其他消失的学生一样被森林吞噬。
但邓鸣涧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怀疑这一切并非是森林所为,而是有人动了手脚,他召集学生谈话,其中就包括棠月灵。
棠月灵很直接地发了道心誓,“绝不是我害了她们,否则任凭处置。”
毕竟这叫保护,不叫害。保护得过头了也是保护。
邓鸣涧还想再查,但这事已经容不得他插手了,三月后,来自宋家的三位化神同时出现在了万兽森林之中。
大战一触即发,天宁正在保养雪津剑,化神间的争斗她们插不进去,她们原本的计划就是破个口子,借机跟在后面找苏晴和其他失踪的学生。
棠月灵脸色变了,她紧皱眉头,低声道,“我原以为来一位化神,或是最多二位,但宋家却派了三位来……”
她极聪明,很快就悟出来了,“看来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现在总算能找到借口正大光明地来了。”
棠月灵看向天宁,眸光闪出一抹厉色,“你说,宋蕙意和宋蕙思二人当真是一无所知地被我们关进去了,还是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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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兽潮前线20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可当宋家三位化神施施然地从天降落在万兽森林的中心:古木之前时,在场其他各派势力都心中一紧。
宋家来势汹汹,此事,恐怕不会善终。
这三位化神分二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在化神初期的修为,皆威势赫赫,而另一名男子则是化神后期的修为,他如百岁老人一般,须发全白,身体佝偻如一截枯木的老根,眼皮耷拉成垂线,几乎看不清瞳仁。
此人道号太和,在修真界也是如雷贯耳,他修为如此高深,却依旧掩饰不住一副垂垂老矣的姿态,可见应是寿元将尽,倘若再无机缘突破,哪怕是化神强者,终不过一具累累白骨罢了。
化神大后期的修为已经如此可怕了,再加上一层寿元将尽的阴影,就好比是核武器一样,随时都有引爆的危险。
这次宋家下血本了,看来是对魔骨势在必得。到底是世家大族,底蕴积累远不是剑宗这个千年不到的宗门能相比拟的。
林鹤白面色紧绷了一瞬,又重回平静。
化神大后期的强者不止一个,她们这里也有一位:燕云。
若是宋家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至少燕云能带走一个,剩下的两名化神,她们几个化气期的合力围攻,至少也能带走一个。
最坏的后果不过如此。
与化神修为者平等对话的只能是化神修为者。
“隐岚城的诸事竟引得太和真人远道而来,倒是让老身有些受宠若惊了。”燕云毫不留情地刺道,垂落的眼皮下透出精悍的光亮,“只我燕云未死,燕家尚在,剑宗领地,何时容得下你来插手?!”
“多年不见,狂澜真人还是这般不饶人,倒让我有些怀念,人老了,记事也不清楚了,但回想起当年剑阁初试时,你我的较量还历历在目。我们也算老朋友了,何必这般计较?”
太和的声音倒是没有老年人那样的颤抖模糊,反倒颇有一种温和的震慑力,他叹息道,“若不是族中小女失踪,宋家本无意插手此事。只这修真者子嗣稀薄,我宋家主系百年来也不过蕙意,蕙思姐妹二人,此番她们的失踪,关系重大,牵动着我宋家未来的兴衰,否则我何至于一把老骨头,还来这里惹你不痛快?”
“你那二位后人是怎么消失的你心知肚明。”
燕云早有预料宋家会找借口来,毕竟他们向来对这些东西很是热衷,骨头也好,眼睛也好,她冷哼道,“更何况什么较量历历在目,说得这么好听。我只记得当时忽然从天降下一个逍遥仙来,将你乃至在场所有人都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我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这样好的戏!”
“谁说不是呢?”太和并未生气,他抬眼,平静地叙述,“可她毕竟已经死了。”
拔剑,唯有拔剑。
在场的所有剑宗弟子,无论何种出身,何种门派,在这一瞬间皆是祭剑而出,只听“嗡”地一声轰鸣,凛然的剑气喷涌而出,森然的剑身映照出决绝的眼眸。
并非是不知道对化神拔剑的下场,但,林鹤白咬牙道,“被人侮辱到这个地步,枉为剑宗中人!”
周围的空气猛然变得沉重,明明无风,方圆千里的森林立刻暴动起来,枝叶忽然纷纷颤抖,千万只飞鸟腾空掠起,地面上的生灵要么瑟瑟发抖地蜷缩着,要么慌不择路地四散而逃,仿佛一场灾难即将袭来。
太和尚未表态,他身后的两位化神初期眉间杀气横生,二人霎时间放出了威压。
越往上走,境界之差就越不可琢磨。哪怕是化气与化神只差了一层,也深不可测,但燕云也不是吃干饭的,她皱褶的眼皮一抬,那股狂风暴雨的气势立刻就弥散了,反倒是那两位化神初期齐齐后退了一步,嘴角溢出了鲜血。
燕云不年轻了,她也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形象,她与死亡的距离正如同幼儿与新生之间的距离,她看向太和,眼神平静,只说了一句,“她死后依旧天下留名,你又当如何?”
太和捻须,微微颔首道,“自是为后人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