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室内,有多?了两个鱼人,一个是宋老爷,一个是李老爷,这两人都?是落春岛上有名的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土地主?,便是死?了也不足惜,现下变成?人鱼倒是让他们留下了一条命。

但?王老爷倒是未变成?鱼,还是人的样子?。

他跌坐在地上,惊慌地用手撑着?向后退,直到退到最墙边的位置,动不了了,才后怕地僵住不动了。

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奇了怪了。”苏晴问道,“你倒是没变成?鱼。”

“我好好的人,做什么鱼?”王老爷怕归怕,但?自我认同感还是很足的,“我便是做人死?了,也不做鱼活着?!”

看来苏晴之前?推断的陈老爷变鱼有一部分是自已催眠自己的原因,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这样想,再好不过。”苏晴微微笑道,“现下,你可以好好告诉我有关花神祭的事情了吗?”

王老爷咬咬牙,瞄了眼持剑守在门口的人,顿时失了所有的心气。他算是落春岛上数一数二有权有势的人了,出门自然不是单单一个白身,身边有三四个仆从都?是精通拳脚功夫的熟手,替他背地里摆平了不少事。

可这些人合力,竟连那个蒙面女子?的一剑都?挡不住。他们小小一个海岛上到底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才,他竟从没得到消息。

这样想,陈老兄折得不冤。

王老爷试图讲道理?,他胡乱指着?地上躺倒的两条挣扎抽搐的鱼人,“你把这些东西都?弄走,不然我说不下去!渗人得很。”

“可以。”

苏晴满足他的要求。

她?让人抬着?浴桶过来,将两条鱼人运走,陈府的仆人经历过月夜逃杀,和陈老爷的事后,已然有点练就大心脏的意思了,上来麻利地将宋老爷和李老爷捞进浴桶里,抬走。连多?的一点眼神都?没给。

王老爷到底忍不住兔死?狐悲的心情,忍不住话头,多?问了一句,“宋兄,李兄,”他顿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炸开的那股诡异的恶心,问道,“你要将他们送去哪里?”

苏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倏地笑了,她?甚至还开了个玩笑,“送去和陈老爷作伴。放心,并不是送去厨房了。”

她?宽慰道,“都?送去绣楼了,那里修得如此?牢固,正适合他们避避风头不是吗?”

“听说鱼吃多?了粮会饱腹撑死?,倒是少食能长寿。”这个年轻的姑娘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说,“所以为了他们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我想还是不需要喂食了,让他们三个好好相处吧。”

王老爷有一瞬间在想,这人到底是不是在为陈府的小姐报仇?说不定,她?便是陈府小姐从地狱中请来的魔煞。

落春岛毕竟是封闭的海岛,陈小姐为拒婚绝食的消息他们几户人家?都?知道,可她?的父亲陈老爷都?未说什么,只说让她?饿着?,饿狠了,便乖了,日后就省事了。而她?未来的夫家?李家?李老爷听了后,也只额外说了一句,“别饿得容貌变了样就行。”

没人关系陈小姐的真正的死?活,就如同现在没人关心那三条鱼人的死?活一样。

王老爷的耳边响起一阵阵嗡鸣。

他是养鱼逗鸟的老手,自然知道,鱼在饿极了的时候是会相食的!

但?如今,王老爷都?自顾不暇了,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落到这样凄惨的下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若说了,你能放过我吗?”

苏晴未置可否,她?挑眉道,“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王老爷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但?不知道的我也没办法。这事主?要还是李家?,陈家?,宋家?参与的,与我王家?并无多?大关系,我也只是知情一些罢了。”

他三言两语先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花神祭祭的的确不是花神,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东西能操控岛周的洋流,保我们落春岛每年鱼获充足,岛上子?民?至少衣食无忧,不受海祸的侵扰。它?要的报酬是每三年给它?献祭十个适龄女子?,人选它?来定,选好了,给它?送过去就行。”

每三年十个女子?就能换岛上常年的安稳和鱼获充足,落春岛上没人禁得起这番诱惑。

但?强行献祭,恐怕会引起民?愤,且那东西挑食得很,要自己亲自挑选祭品,因此?每年便用法子?假扮花神上岸,从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女孩中挑出十个最好的。这样一来,既平了民?愤,也让那东西满意,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老爷自认为是肉食者,照他来看,这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这东西要的又不多?,不过每三年十个女子?,女子?能成?什么事呢?能为落春岛奉献,也是她?们的福分。

但?王老爷是个人精,问他话的也是女子?,且是手腕比他还强硬的女子?,他肯定不会说真心话,而是虚情假意地说,“都?怪那东西贪得无厌,莫非是妖邪不成?,无端占据我们落春岛,扰得大家?不得安宁,每次祭典,我们都?是很痛心的啊!”

苏晴没接他的话,问道,“花神祭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老爷讪讪地说,“约莫有一百年了。”

“那便是将近三百三十个无辜女子?。”苏晴的嘴角平了,她?面无表情道,“三百三十个女子?为你们死?了。”

王老爷的汗流了下来,滴落在衣袍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痕迹,他情急之下,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也不是,还是有人逃回来了,我记得小时候为了要不要送她?回去那事闹得不可开交,我有印象,的确有那么一个人!”

……

审完王老爷后,苏晴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干脆利落地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封了他的筋脉。

若不是这位仁兄在其中说项,李老爷也不会起了陈府小姐的心思,陈老爷也不会有借花献佛的意思,更别提他平日里做的那些事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搁着?装什么呢?

她?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连冷笑的力气都?没了。

“把他一同关去绣楼里。”苏晴吩咐聚过来的仆从,“和那三条鱼同一间屋子?。只给他续命的吃食,饿他久一点,让他乖一点。”

天宁走了过来,为了防止再出现被道破身份导致崩塌,她?今天一直是蒙着?面纱。

也是奇怪了,她?的身形明明和当初的陈小姐一模一样,但?仅仅因为她?手中握着?剑,那些人便如同突然瞎了一样,不认识她?了。

“事情比我想得还要糟糕,简直就是烂透了。”苏晴深吸了口气,将从王老爷那里得知的事情告诉天宁,她?眼眸泛出冷冷的光,“但?也验证了一件事,那东西,或者说,那条鱼,远比我们想的还要弱。”

那条鱼妖弱到以利益动人心,选择和岛民?合作共事。即便如此?,它?连祭品都?不敢要男子?,只敢要些“无关紧要”的女子?,就连所谓的化鱼,都?是通过叠加层层的心理?暗示才实现的。不是羸弱又是什么?

由此?可见,那三百名女子?并不是被鱼妖强占了去,而是岛上的知情者共同策划的,若是他们齐心协力,有很大可能性能赶走鱼妖,只是为了避事,外加一丁点利益,她?们就被这样轻易地放弃了!

天宁同意苏晴的看法,愤怒使她?握紧了剑柄,冷声道,“我们什么时候杀它??”

“快了,马上就是它?的死?期。”苏晴说,“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去找那个唯一逃回来的女子?。”

苏晴从墙上取下一副泛黄的美人图,正是陈老爷之前?欣赏的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