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人可能是个疯子,他忽然没有提起锄头干架的心情了,他怕被讹上。

逃灾路上他常听到一句话是离疯子远点,没有一个正常人不怕疯子。

陆道非察觉到美人的气势忽然降了下去,好奇地抬眸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到美人眼中的逃避、释怀,还有一丝丝……怜悯?

他怀疑自已看错了,怜悯这玩意跟他从来不沾边。

他再次直勾勾看着宋清漾,想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宋清漾见他忽然又这样,下意识瞪了回来,气势上涨,手中的锄头重重杵在地上,却因为全是泥土并未发出声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发挥:“怎么?想打架?”

美人说话声音像风铃,干净清透,是他喜欢听的类型。

陆道非从田埂上站起来,上前一步逼近。

没想到宋清漾却忽然之间后退了两步,像只受惊的小老虎,刚涨回来气势一下子没了大半。

宋清漾眼中藏着几分忌惮,有些后悔自已刚刚的冲动,这人也太高了了,他起身时自已的视线一下子被遮了大半,隐约间只看到他的脖子。

这样看,他岂不是只到这人的肩膀?

这还这么打?

虽然他有些功夫傍身,但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那三脚猫功夫打村里那些软脚虾手到擒来。

但遇上比他高这么多又同样有些功夫的汉子,他有些犯怵,怕自已会吃亏。

他刚想起前两天摘野菜回来时听到村长媳妇和几个妇人讨论过这人,知道这人学过棍法,会打猎。

早知道就不说那话了……

陆道非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有些好笑。

笑过后忽然良心发现,眼前人看上去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正是心气高的时候,自已一个二十七岁大男人,又何必逗他。

陆道非往后退了两步,再次坐回田埂上轻笑:“兄弟别这么紧张,还没打就露怯显得我多可怕一样,我只是看你顺眼,想认识一下,学学怎么种田,以前都是在庙里,没下过田。”

这话说的坦荡又大方,说完他还转头看了一眼陈老太的方向,直把陈老太看得收回视线才罢休,继续和宋清漾对视。

宋清漾此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怀疑自家耳朵出问题了,否则怎么会听到一个汉子叫自已兄弟!

“兄弟你……”

“闭嘴,”宋清漾忽然吼道,吼完才回过神来不是幻听,他眼眶忽然红了。

自已眉心红痣那么鲜艳,这人是瞎吗?

他不想搭理这人了,转身拿着锄头吭哧吭哧翻地,速度快得飞起。

陆道非看他锄头都要挥出残影了,回想了一下自已的话,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只是看美人的样子,以及刚刚泛红的眼眶,陆道非直觉告诉他他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够,可能说了什么这个世界不能说的话给人造成了伤害,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

宋清漾愣了,挥舞锄头的动作猛地停下,有些僵硬地转头,没想到汉子会向他道歉。

“我之前住山里,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说话不妥当并非有意伤害你,我为自已的话道歉,”陆道非认真道。

闻言,宋清漾忽然没那么气了。

第7章 宋清漾怼人

短暂恢复和平后,陆道非便不再故意刺宋清漾,而是认认真真的看宋清漾怎么翻地,然后看了自已翻的地,东一块西一块,虽然大块得十分均匀,但看着就是不得劲。

他刚起身准备重新翻,余光就瞟到田边小路上出现一支挑水大军,正从小路下面走上来,然后将水倒入自家田里。

陆道非灵光一闪,怪不得他总觉得遗漏了什么,水稻水稻自然是要种在水田里。

他看向宋清漾,刚想问:“兄弟,这水不会要到很远的地方挑吧。”

又想起刚刚的事,到嘴的话瞬间变了:“我叫陆道非,你叫什么名字?”

宋清漾闻言一点都不想理他,上来就问名字什么意思?又不是说亲……

“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他被自已脑海里出现的说亲二字雷到了,下意识开呸。

他才不要说亲,他要存多多的银子,买一个温顺的人回来当夫君,到时候骑他头上,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才不要被别人骑头上,给一家子当牛做马,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

那太惨了。

陆道非发现,美人似乎有些喜欢脑补,这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就呸呸呸,要不是他观察力敏锐,还以为是对自已呸的。

“你呸完了吗?呸完了该把名字告诉我了吧?”陆道非问道,语气十分认真。

能遇到一个他看得顺眼的美人是好事,交换完名字就算认识了,以后多看看也能赏心悦目。

他美滋滋地想着。

他这人十分注重眼缘,第一眼不喜欢的人和物,之后无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别跟他说什么客观对待,全面了解,都讲眼缘了还客观什么,他又不是对事讲眼缘。

相反,第一眼就能入他眼的人和物,他一向有耐心。

“凭什么告诉你?”宋清漾没好气道。

陆道非一噎,总不能说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也太傻了。

“行吧,不说就不说吧,我只是想问那些人是从哪里挑的水,”陆道非叹息,希望不要想他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