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望全身一凉。

姚麟也跳了下来:“什么啊,就一幅画而已,你们俩都扯哪去了?”

姚黄再看向哥哥:“你跟他在外面怎么称兄道弟我都不管,以后你再带他进咱们家门一步,我便也不认你这个哥哥。”

犹不解气,姚黄取下发间的牡丹绢花,扔在地上狠狠碾了几脚:“这是我自己赚来的绢花,可惜它沾过我最讨厌的人的手,那我只好也不要它了,幸好时间仓促赵大人没把这朵绢花画上去,不然现在我连这幅画都会撕了!”

说完,姚黄快步朝前走去。

姚麟瞪了一眼李廷望,赶紧去追妹妹。

李廷望赶着马车追上兄妹俩,连声地给姚黄道歉,再不敢提一句赵大人或那幅画,因为姚黄一眼都不看他,李廷望便跳下车拦在姚黄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道:“怪我烂嘴,姚姚你打我两下,打完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姚黄:“除非你能说服你爹在军营给我爹穿小鞋,我永远都不会再理你。”

离得这么近,李廷望快要被姚黄眼中的冷意冻住了。

父亲不是那种人,他更不是那种人,姚黄怎么可以这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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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锦绣园到长寿巷有七八里路,姚黄跟着哥哥一步一步走回来的。

这点路对姚麟不算什么,姚黄平时跑跑跳跳地多,走起来也不觉得累,而且多走走也好,正好有足够的时间将李廷望激起来的怒火平复下去,至于还想跟着兄妹俩的李廷望,早被姚麟骂走了。

姚麟本以为妹妹跟以前一样都只是一时的怒火,还想替李廷望求求情,结果妹妹红着眼眶的一句“他总是羞辱我”就让姚麟彻底将李廷望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能提李廷望,姚麟想到了赵大人:“他该不会真的看上妹妹了吧?”

姚黄:“看上怎么了?我长得不够美不值得他看上吗?还是你也觉得咱爹官职低,我就只能嫁个普通人?”

姚麟:“才没有!我家姚姚天下第一好,嫁公侯都是公侯的福气!”

姚黄被哥哥哄笑了,见左右无人,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纸给哥哥看。

姚麟瞪大了眼睛:“画得这么好?那俩画师的破画都值一两银子,赵大人这画工,他若摆摊,一幅十两都卖得!”

姚黄:“所以啊,就凭这幅画,我也感激赵大人一辈子。”

姚麟回想今日赵大人除了给妹妹送画之外再没跟妹妹多说一句话,认同了妹妹之前说的赵大人是同情他们穷才赠的画,对李廷望也生出了几分不满,难得赵大人心善,难得妹妹这么高兴,李廷望非要在那里扫兴。

回到长寿巷都快吃午饭了,罗金花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外面下馆子。”

姚麟看眼妹妹,听妹妹的没提那些败兴事。

罗金花再看向女儿手里:“这是……”

姚黄笑道:“锦绣园有画师为游客作画,我替一个绢花摊主招揽生意赚了一两银子,换了这幅画。”

姚麟都听妹妹的,绝不拆穿,免得母亲也误会赵大人别有居心。

罗金花读过的书还不如女儿多,看了女儿的画只一个劲儿地夸好,并觉得这一两银子虽然有点贵,但贵得值!

将画过了明路,下午姚黄就去字画店请店里师傅帮她裱起来。

店主看了画,表示愿意出银十两买下来,姚黄不同意,店主一直加价,一路加到了百两。

姚黄听得心砰砰直跳,拦住还想继续加价的店主:“您别急,您只管帮我裱好些,将来我真缺银子了一定把画卖给您。”

店主瞅瞅小姑娘身上的细布衣裳,觉得这事还是有盼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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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璲并不知道姚姑娘离开锦绣园后都经历了什么,因为他答应过不会派人或亲自去跟踪。

连着当了两日的差,三月十三的上午,杜贵妃派人传话,请他去趟翊坤宫。

赵璲处理好手头的公务便去了。

杜贵妃打量站在面前的惠王,心情十分复杂。

惠王从少年起便越来越得永昌帝看重,在南疆立过功后其风光立即盖过了平平无奇的康王以及下面两个还在读书的弟弟,杜贵妃不高兴归不高兴,却一点都不意外福成长公主会看上惠王做女婿。

杜贵妃还盼着自家老四做储君呢,当然不想让惠王得了福成长公主的支持,奈何福成长公主先跟永昌帝商量好了,再假惺惺托她这个养母询问惠王的意思,杜贵妃只能照办。

“这桩婚事,你意下如何?”杜贵妃淡淡地问,并不认为惠王会傻到拒绝。

赵璲反问:“不知此事是母妃与姑母的主意,还是父皇也有此意?”

杜贵妃嘲讽道:“长公主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皇上当然赞成了,所以你大可放心应下。”

赵璲:“那儿臣这就去见父皇。”

杜贵妃与长公主不和,他若托杜贵妃拒绝长公主的提议,明明他只说了“无意”二字,杜贵妃能添油加醋说出一堆同时有损他与长公主母女的中伤之言。

杜贵妃愣住了,找父皇是什么意思?

然而年轻的惠王已经转身离去,且没有理会她的挽留。

御书房。

永昌帝刚见完一个大臣,离席走动一圈正准备继续批折子,就听汪公公说惠王求见。

永昌帝一下子就想到了老二是为了婚事而来,笑道:“宣。”

赵璲来到御前,先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永昌帝摆摆手,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风姿卓绝的老二:“贵妃都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