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眉立刻意识到,姑娘是知道,被主子安排过来的绝不是自?己?一个?人。自?己?在明?,其?实暗里还有人。所以,她?信自?己?能?找着她?。

“是。”晴眉应下了?,“奴婢先去了?。”

晴眉说完,拉了?一把缰绳,追着马车去了?。

顾知灼把罗盘拿在手上,出门直奔东南方。

京城的城池四四方方,古来就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京城的东面多是富贵人家,也是整个?京中最繁华的地段,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隔几步就是酒楼花街,熙熙攘攘。

顾知灼一路策马,每到一个?岔路口,就拿出罗盘看看。

直到章台大街附近,天池的磁针终于又晃动了?起来,顾知灼低头掐算,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戏园子。

“姑娘。”

晴眉在这时赶到了?,顾知灼回首看去,晴眉勒住马绳,飞快地说道:“姑娘,靖安伯夫人说,表姑娘丢了?。”

她?的语气满含怒火。

晴眉跟着去了?靖安伯府,靖安伯夫人先是说阿蛮睡下了?,不让见。顾太夫人非要硬闯,她?就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走丢了?。然后满口的抱怨,说阿蛮不听话,在路上闹脾气,非要去看杂耍,她?就带着阿蛮去看杂耍,结果一下马车阿蛮就自?个?儿?跑掉了?,他们还找了?好久云云。

别说是大姑奶奶当场翻了?脸,连她?都想摸鞭子。

阿蛮连话都不会说,还能?吵着看杂耍?睁眼说瞎话到这个?地步,也不怕被雷劈!

阿蛮活泼不怕生,晴眉总悄悄把她?举得?高高地看鸟,这些日子来她?们俩玩得?可好了?。

在太清观时听到姓景的说了?这么一通,她?其?实是不太信的,又不是乡野民间,堂堂一个?伯府

????

,哪怕再落魄,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娃娃,非要弄死。可是,姑娘当时的样子,惊恐憎恨悲伤,就像是非常肯定秦家会这样做一样。

而一回来,靖安伯夫人竟真就把阿蛮“弄丢了?”!

顾知灼只道:“你跟着。”

晴眉看了?一眼她?去的方向,心脏陡然抽了?一下。

她?快步追上顾知灼,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就见顾知灼把缰绳丢给?了?迎出来的小二,抬头去看戏园子的招牌。

这戏园子名唤香戏楼,是京城最大的两个?戏园子之一,它有上下两层,二层全是包厢。

正对大街的那个?包厢窗户半开,窗台上有一只黑色的狸花猫,身姿轻盈地坐在那里,一只生得?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摸着它的下巴,红色的大长袖垂落在倚栏上,金线绣纹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猫儿?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喵呜。”

它叫得?嗲嗲的,那只手的主人就垂首看了?一眼,乌发红唇,眼波潋滟。

两人目光相对了?一瞬间,窗户砰地关上了?,猫也不见了?。

顾知灼:“……”

她?心中定了?几分,大步走进戏楼。

晴眉同样也见着人了?,手脚僵硬地往顾知灼的背后缩了?缩。

“这位姑娘,您里边请。”小二热络地过来招呼,“今儿?没有包厢了?,您看……”

“找人。”

顾知灼说完,走上楼梯。

“姑娘。”晴眉同手同脚地追了?上来,小小声地说道,“这处戏园子是东厂的据点之一。”

哦?顾知灼挑了?挑眉,要不是晴眉说,她?还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来人往,谁都能?来的戏园子,竟会是据点。

“不过,主子应当只是来看戏的。”

顾知灼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上了?二楼,顾知灼径直走向那个?包厢,包厢门前?的盛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顾知灼笑吟吟地说道:“劳烦请通传。”

盛江一动不动。

跟在顾知灼身后的晴眉对他直拱手,他也不为所动。

顾知灼压根不懂什么叫知难而退,她?清了?清嗓子,不轻不重地说道:“沈督……”

盛江赶紧出言打断了?她?:“姑娘,稍待。”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要是换作别人,盛江是绝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胆子,明?知主子在里头还敢叫破他的身份。可是这一位……他根本不知道这一位能?做出什么事来。

盛江取过挂着的掸子清理了?一下鞋底,亲自?进去禀报,没多久就恭敬地请她?进去。

晴眉没敢跟,老老实实地待在外头。

顾知灼向盛江拱手道谢,坦然地踏上了?雪白的长毛地毯,在上头留下了?几个?泥泞的脚印。

沈旭依旧是一身红衣,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扶手,沉香佛珠从他指尖垂落,见到顾知灼进来,桃花眼嫌弃地看着她?,阴柔的嗓音讥讽道:“你是去泥里打过滚回来的?”

额,也还好吧?就是爬了?山,鞋子有点脏而已。

“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