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族长?恨恨地一脚踹过去,也不知?道踹到了?他哪里的伤, 痛得?季华承哇哇乱叫, 在地上滚来滚去。

“咪?”

沈猫金灿灿的猫眼一亮。

“你?不许滚,弄脏了?毛毛,你?主人会把你?丢出门的。”

“咪~”

它抖了?抖耳朵, 歪着小脸看季华承打?滚,小爪爪一伸一伸,跃跃欲试。

“华真是怎么死的。”

季族长?开口一句, 季华承突然不滚了?, 他颤声道:“大堂兄是失足落水后,高烧不退死的。”

他用双肘支起身,声音略急:“我们回江南的路上, 大堂兄郁郁寡欢,整日借酒消愁,醉醺醺的从船上摔了?下去。”

“呵。”

季族长?唇齿间夫溢出一丝冷笑。

若是当初季华承回到族里后,把实话全盘托出,岂会落得?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季族长?回想过去的六年?,什么都看懂了?。

季华承是故意瞒下来的,他还用这件事作把柄,勒索了?季若,攒下诺大的家底。甚至连华真的死都可能有他的手笔在。

所以,他回江南后,闭口不提。

季族长?恨得?咬牙切齿,他撑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身体的重心全都靠在树上。

他与顾知?灼的目光在半空中相触。

这位顾大姑娘还梳着双丫髻,应当还没有及笄,但从见面到现在,她把他们算计的死死的。

而且,季族长?明知?她在利用他,也不得?不被她利用。

这确实是季家唯一的出路。

“顾大姑娘,你?若为男儿,封侯拜相亦不在话下。”季族长?苦涩的笑了?。

“哪怕我说不,皇上的荒唐事也瞒不了?多久,这样一来,季家将脸面全无,百年?清誉尽毁,从此在士林中再抬不起头来。”

“一旦如此,季家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季族长?的脸上几近绝望。

顾知?灼把他推了?出来,他没有别选择。

无论?他做还是不做,最后的结果?其?实都一样。

若真要抄家灭族,逃也逃不过。

唯一不同的是,由?他自己来上告,季家就是不畏皇权的清流名仕,风骨铮铮,哪怕死了?,季氏一族也依然气节不堕,从此在学子们中间的地位还会更高一筹。

顾大姑娘看似给了?他选择,但其?实,他别无选择。

季族长?抹了?一把嘴角残留的血渍,做了?一个长?揖道:“请大姑娘送我回京城。”

顾知?灼并不意外他的决定,历经两朝,还能保着家族不倒的,若没有一点决断心,这个族长?他是当不下去的。

“请。”

季族长?再度回头看了?一眼庄子的方向,羞愧和耻辱让他心头的火旺盛得?燃烧着。

季华承绝望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满脑子都是“抄家流放”这四?个字,他眼神空洞,喃喃着:“我们季家要完了?,要完了?。”

顾知?灼从他身边走过,不耐道:“闭嘴。”

季华承双手捂住嘴巴,身体蜷缩了?起来。

两个护卫过去拖起季华承,他像是被抽走了?筋骨,四?肢瘫软。

山不高。

追人的时候,顾知?灼刻意把季华承引到那处山崖,多花了?些时间。

不到一炷香,就回了?望山亭。

季家人一个个都趴在栏杆上,眼巴巴地往下看,见到顾知?灼和季族长?一前一后上来的时候,季二?老爷慌不迭问道:“伯父,承儿呢?”

话音刚落,他就见满身是血的季华承被人拖了?上来,足尖垂地,人事不知?,生死不明。

这一幕,看得?季二?老爷双目泛红,简直要崩溃了。他大叫着儿子的名字冲了?出去,见顾知灼没有示意,护卫也没有拦。

“顾大姑娘。你?恶意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怀抱着儿子,衣襟被儿子的鲜血染红了?,双手湿嗒嗒的,沾满了?血。

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吓得?他心跳都要停了?:“承儿!你?醒醒,承儿。”

“季华承。”顾知灼靠在亭子的立柱上,淡声道,“你?爹说我恶意伤你?,你?说呢。”

狸花狸为她仗声势:“喵呜!”

“不,不是,没有!”

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季华承打?了?个激灵,虚弱地说道:“爹,是我自己弄伤的,和顾大姑娘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蹭伤的。”为了?让他相信,他还费力地爬起来,蹦了?两下,没有愈合的伤口飙出血丝,“都是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