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料想到,晋王十之八九会请长风道人来京城化解灾厄。

看来,这道符箓真是出自长风道人之手。

不知他如今是在晋王府,还是在哪个道观挂单。

顾知灼思量着问道:“张秀才除了?在庙会摆摊卖过灯笼外,平日里住哪儿,还会去哪儿?”

周仅诺一脸茫然。

倒是周六郎曾经特意去查过,说道:“他家住在南城的燕子尾巷,平日里会在猫儿街摆个字画摊,赚些润笔费。猫儿街离京城最大的?花楼巷子很近,偶而会有?妓子找他写?几首艳诗。”

无为子用?火烛把符烧了?:“这个花灯也得烧了?。”

“不能烧。这是……”周仅诺闻言着急道,“这是张郎和我的?定情……唔,好丑。烧了?吧。”真奇怪,这花灯做得也太粗糙了?,她从前怎就?把它当作定情信物呢?

“是是。”周夫人示意儿子现在就?去烧了?,生怕女儿一会儿后悔。

师徒几个刚刚说的?话她有?一大半听不懂,但是,她还是听明白一点,女儿会变得这样莫名其?妙,全?是这个花灯害的?。

烧了?好,一了?百了?!

“清平,你给这位周善信一张静心符。”无为子说道,“周善信这段相思之情是由诅咒所致,没有?媒介就?会渐渐淡去。”其?实小徒儿已经做得很好,就?算不烧掉也无妨。但烧了?它显然更能让周家人安心。

他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让人打?从心底里信服。

“多谢真人。”周六郎把姿态放得极低,连声道,“多谢姐。”

他一度真以为妹妹是犯了?花痴,喜欢上穷小子不要?紧,但要?是为了?个穷小子抛弃了?家族和尊严,是绝对不行的?。

过来求神问道,其?实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了?。

周六郎暗自庆幸,拿上灯笼出去烧。

见?顾知灼心不在焉的?模样,无为子含笑道:“灼儿,多想无益,你要?去就?赶紧去。”

是的?。找到那个书生问问就?知道符是从哪里来的?了?。她蓦地起身,拱手道:“师父,师兄,我先走了?。”

周夫人起身相送,送到门口时,福身向她致谢。

顾知灼连忙避开?又?回了?半礼,双手扶起她说道:“您别客气。周六公子和我哥是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顾大姑娘,你救了?诺儿一命,这个礼你当得。”

周夫人说得真心诚意。

周家这样的?门第肯定不会由着女儿去私奔的?,再闹下去,女儿轻则“疯癫”在庄子里关上一辈子,重则就?是“暴毙”。她生了?三个孩子,长?子打?出生就?让婆母抱走了?,和她也不亲近,如今膝下只有?这一儿一女,舍弃谁她都不舍得。

“您放心,周姑娘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顾知灼不爱拐弯抹角,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这世道对女子一向严苛,行将踏错半步就?能影响一生。

真是个体贴的?姑娘。周夫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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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温婉,亲自为她开?了?门。

顾知灼不再耽搁,招呼了?一声晴眉和琼芳,直接下山。

她上马就?走,又?打?发车夫他们自己回府,等回到京城,也就?刚刚黄昏,路上行人来来去的?相当热闹。

顾知灼先去了?张秀才卖字画的?猫儿街。

猫儿街位于东城,她平日里不太去这附近,也不熟,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见?过张秀才的?人,不过,他今天?没有?来摆摊。

他的?字画摊平时就?摆在一个瞎子的?算命摊旁。

“你找张秀才?他今日没来。”附近摆凉水摊的?大叔好奇的?打?量着顾知灼,在收了?一个银锞子后,热络地说道,“张秀才这几日经常说,有?位官家小姐对他一见?倾心,吵着闹着要?嫁他,以后他再也不用?摆摊了?。”

大叔多少有?些羡慕。

哎,从前只听说榜下捉婿,也没见?哪个官家小姐这么不挑,连秀才都要?。

“他还说,他老丈人主管学政,能助他平步青云什么的?,下一科肯定能考上。”

“姑娘,您找张秀才做什么?”

她该不会是张秀才说的?那个富家千金吧?对上她不怒自威的?目光,大叔自个儿就?先否认了?。肯定不是,这看起来不像是个眼瞎的?,应该瞧不上张秀才那等货色。

顾知灼气定神闲道:“讨债。”

还真和周六郎说的?一样,张秀才到处在跟人胡说八道,想毁了?周姑娘的?名声。

顾知灼正要?去燕子尾巷看看,走出不远,周家的?马车在她身前停下,周六郎自己赶车,他坐在车橼上向她打?了?声招呼:“姐,你也是在找姓张的?小子吗?”

顾知灼点了?头:“我想问他,那张符箓是谁给的?。”

“咱们一起!”周六郎咬牙切齿道。

周围都是人,周六郎把马车赶去附近的?一条偏僻巷子后,小声说道:“四妹妹告诉真人,她和姓张的?约好了?今天?要?私奔,她想再去看他一眼。”

“真人说,让她去。”

周六郎犹豫再三,决定听话。

“我娘回去了?,我带四妹妹先去了?燕子尾巷没见?到人。”

说还没说完,马车的?车帘挑了?起来,露出了?周仅诺的?俏颜,她略带迷茫道:“顾家妹妹,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