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辅导长叫来,直接把李班说的话告诉了他,接着,答案揭晓,从辅导长紧张的神色,我些微发怒地问了一句:“跟他说,对你有甚么好处?”

他似乎腿软了一下,向后退一小步,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我,嗫嚅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他套了我的话……学、学长,我不是有心要……。”

“你的政战学校真的是白念了,口风不紧,行为不检,做事不牢靠,对我的劝告充耳不闻,现在桶了娄子还不知道严重性,营长要我严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垂首,不发一语,身子些微颤抖着。

“不说话是要我照办了?这传出去像话吗?”

有的时候想帮忙的人也是会白费心机,一切好意都毁在当事人自己手里,谈不上造化。

“学长……,我、我下次……不会有下次了!不会!”他明白严办的后果,丢官也就罢了,可他是军人世家,这一丢,家族那边不会放过他。

“我已帮你们周旋,别让我白费力气。”是啊,你们可知道我在政战官身下的多少的“力气”吗?

“谢、谢谢学长……。”他的声音感觉都快哭出来了,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再次跟他劝说:“在军中,要找到伴不容易,可你身为主官,也要知进退,察言观色,李班不是不好,只是太乱,这样的人不需要你去操心,嗯?”

“嗯……。”他微微点头,我当他听进去了,继续说:“若想找人交往,也找找外头的人,别在军队里。”他听完我这样说,抬头惊惧地看着我,抖着声音问道:“学长,你不要我了?”

“停,别闹情绪。”

“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会跟李班断干净,我会听你的劝告,好好安份地当兵,尽忠职守,学长,你不要这样……。”他的眼泪就这样滴了下来,我没辄,摇头拍拍他,浅笑说:“身为连上心灵支柱的辅导长怎就这样娇弱,收拾好情绪,免得连上弟兄看见了,以后就没人敢去找你诉苦,这样怎么办,嗯?”

“学长……。”我抽了面纸递给他,他没拿,我便直接帮他轻轻擦去湿亮的眼眶,哄说:“再哭,我就跟伯父说你爱哭,好不好?”

“不要……。”

“那就收起眼泪,好吗?”

“可学长你没说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这家伙怎跟小孩子一样难哄又缠人,唉,要不是跟他家是世交,我其实想叫他别当兵了,这般娇气。不过这些心声我说不出口,也许他进了社会的染缸并不会比现在更好也不一定。

我笑了笑,很洒脱地跟他说:“我们都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们了,如果还是,到时候就会在一起。”

“狡狯。”他眼里没了泪水,却多了顽气,像个小朋友得不到糖又受骗似的。

我耸耸肩,抿嘴笑,随后向他说我要去见营长的事,要他不要掉以轻心,也要他记住他说的话以及我说的话,在得到他明确的承诺之后,我便驱车去营部了。

路上虽忖思着可能的发展,但变数仍多,最大的未知是政战官像我卖的那个关子,即使我付出了肉体……,想着想着竟然忆起昨晚凌晨的事,即使有点荒唐,可还是心里会笑着,因为那并不是一场单纯的肉欲交欢。

原来,我在某个人心里是被等着的。

但是理智终究战胜了儿女私情,我总不可能跟一位已婚人士发生了关系之后,还要夺人夫婿吧?

到了营部,我先往政战室去打招呼,见不到政战官人影,一边的政战士告知我政战官在营长办公室,于是我大步迈去,站在营长办公室前,深呼吸之后,敲门进去。

营长要我跟政战官一同坐下,很直接地切入正题,他说了令我惊为天人的事:“后勤那里也出事了,这个基地是怎么了,到处都在……”此时政战官咳了两声,接话说:“营长,那两个字就甭提,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也是,总之,接获线报,后勤目前颜面无光,且碍于当事人的身分问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们对我们的举报就当做是个错误,当晚夜色深暗,是他们人员错看而误会了。”营长娓娓道来,可明显也隐瞒了很多细节,我看向政战官,他若有似无地笑着看我。

“那……营长,是我们的人举报的吗?”我斗胆追问。

“有人向政战官透露消息,这件事也证实过了,当事人的单位主官现在在指挥部备询,辅仔,刚还有消息传来吗?”

“他们要交换条件,愿意把一连的事情善了,换取我们对这件事的隐瞒,因为事情爆开了,对这个基地未必就是好事,两件事发生得太密集也太夸张,有点骇人听闻。”政战官说得起劲,他看向我,说:“只要你们连上那两个别再惹事,营长说这次就略施薄惩,禁假三个月,戴罪立功后再以荣誉架的方式还他们。”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典,那两个狗男……呃,真走狗屎运。

“这得好好谢谢辅仔,要不是他广结善缘,也不会有人卖他面子,帮我们讨回一点颜面。”营长老人家有些舒心了,我也放下战战兢兢的心情。

“其实是对方不希望双方交恶,所以希望营长您别跟对方计较,透露了一点讯息让我们当筹码,总的来说,是营长平日就照顾人,现下有了好的回应。”政战官脸不红气不喘地把好球做给了营长,我看着他,心里念着:好你个狗腿!

他也不甘示弱地对我眨了眼,像是在挑衅:怎样,不然你来?

这次会面还算短暂,没有煎熬,在向营长告辞后,我跟政战官走出营部,在车棚那里聊天,因为我有很多疑问要他解释。

像是后勤的当事人是谁,他毫不忌讳地说了出来:“司令官的小儿子。”

“甚么时候的事?”我对于这个当事人身分惊魂未定,从事件来看,还是不难看出有点太过巧合。

政战官脱下小帽,用手指梳着头,狡笑着说:“知道太多不好喔,反正事情解决了,现在只要好好规划我们的假期,呵!”

“你一直都知道吧!这次刚好拿来用而已。”

他却依旧是耸肩当作回应,也罢,这的确也是他的风格,“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坐上车,带上安全帽,说:“晚上要不要外宿,让我请你吃个饭。”

“只是这样?”

“欠人情还不够?”

“你觉得呢,呵!”

“我以为昨晚已经付过订金了。”

“有你的,臭小子!”他一拳捶在我手臂上,“好的不学学有的没的,想肉偿?没这种事,你早就是我的人,哈哈哈哈……。”

“那,你是我的人吗?”

“……甚么意思?”他愣了一下,我也学他耸肩当作回应,然后发动车子,他却不让我走,抓着龙头要我说清楚,拿他没办法,只好说:“外宿,再告诉你,先这样,晚上见。”

是说,我这样应该有吊到他胃口吧……?

骑回连上,才进寝室,辅导长就来找我,脸上神情既是期待又是担忧,不等他开口,我便说:“解决了,只是禁假三个月。”戴罪立功的事我没提,毕竟重点在于处罚,是轻是重而已。

他松了口气,身子顿时矮了一截,“好在……。”

“好在甚么,记住早上说的,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过年,累犯只是死更惨。”

“我、我知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