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了这种事情申请提早退役,不值得。
想着想着,我的思绪慢慢回来,回到了学弟被调走之前的那时候,我是怎样保持理性与原则的。
本来,我们就已经分开了,要不是李班的事情让我去找政战官帮忙,也不会沿续了这一段错误,既是错误,那么就该用正确的方式去结束。
不能一错再错。
◆
黄昏,我独自在营舍副近的路上慢跑,跑得全身喊水淋漓,畅快无比,此时,政战官骑着档车追了上来,我们停在路边说话。
“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是希望我一直来找你吗?”他扬起眉毛,倚坐在座垫上,一副想轻松面对的样子。
我虽然不是很开心,还有点伤心,甚至不甘心,可是呢,连长同学说的没错,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你瞒着我太多事情,我们也无法回到过去那样了,成熟一点吧,你都当父亲的人,还这样看不开放不下,别忘了,受伤的是我不是你,就算你要缠着我不放,发生这种事情,你也总得让我自己好好安静一段时间吧?”
“不缠着你,你就会像以前那样对我不理不睬。”
“你有全力追求你的幸福,你的感情,我也可以。”
他站起身,抓住我的肩膀,“就算我跟了士官长有性关系,但那也仅只于此,我还是喜欢跟你在一起,至少,在军队里的时候我们可以像之前那样相处,放假就出游,当时不是很愉快吗?”
“可现在不同了啊,大家好聚好散吧……”我挣开他。
他把我抓进怀里,吼说:“散你个头!”
看着他眼里的热切,能感受到他是真的不愿意放弃,但我不懂,为何他没想过要珍惜,就算想过了,可是行为却又违背着。
再次挣脱开他,说:“在我能跟除了你以外的人上床后,就确定对你的感觉,淡了,那就让他淡了吧!”
他想说话,我抢着继续:“学长,我累了,我想要一段光明正大的感情,而不是隐藏在你的婚姻下苟且着,再说,你瞒着我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跟你,只能是学长学弟的关系,不想再有其他的……”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不要逼我……”
他的眼神很急,急着想解释,却又有甚么难言之隐,或是还藏着掖着甚么。
“学长,先回去吧,这段时间你冷静一下,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
他又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跨上档车,说:“我唯一错的,只是结了婚,其他的事,我没错。”说完,他就驱车离开。
(二十)
当晚,我辗转难眠。
反覆思量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他没错,那甚么是对的?
……莫非话中有话?
于是,冒着被杀的危险,去了通电话给连长同学,“就当我欠你个人情,我想找你谈谈。”
披星戴月地来到他连上,他罕见地出来迎接,然后带我进办公室里。
我把事情都跟他说,他沉吟了下,又耸肩,“他要怎么说就怎么说,搞不好是安抚你的。”
“不太像。”
他遇到我们之间的事情通常都会有点失去理智,可他黄昏时说的那句话,很像是他会说的,不太是随口敷衍。
我有这样的直觉,却没有线索可以依据。
连长同学倒是说:“查吧,现在能查的就是士官长了,可是,我建议你直接问你的政战官,如果有所怀疑再去查,免得节外生枝。”
听起来就是要去找政战官好好谈一谈了,只是现在这种尴尬时期,跟谁见面都不妥,特别是我不太想见到他。
而自从掠下话离去后,他也就没再打电话过来,简讯也没有,甚至去营部刻意闲晃找同期的聊天,也不见他的踪影。
彷佛一切回到了以前,我做我的连长,他当他的官。
我一个人在连上附近散着步,心中忖思着一些人,像是李班、士官长、辅导长、已经在上个月退伍的安官、还有几位知其名不知其人的弟兄,才知道男人之间的特殊情谊,蛰伏得如此自然,平时不发作便罢,一但碰触了就不可收拾。
李班最近倒也没甚么太大的动静引起我的注意,或许是我已然习惯了,如今我烦恼的是那个士官长,政战官连提都不提,直接就认了,以他舌粲莲花的程度,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花了几天观察李班,看上去他与士官长素不往来,只跟几个固定的士官交好,至于士官长,我不得不说他小心谨慎得令人感到老谋深算,平时沉默寡言,偶尔开开弟兄玩笑朗笑几声,其余时候就像个成熟的中年人一样,在连上过着半退休的日子。
将近两个礼拜,我像个卧底一样在连上有意无意的打探,碍于主官身分很难跟弟兄过度亲近的套消息,且他们也未必就喜欢与长官交好,是以能够掌握的资讯有限。
不过士官长的习惯是知道了几个固定的,排除掉可疑的部分,把不属于习惯而又是临时出现的举动放进来考虑,得知有某些时候他会鬼祟地打电话,扬起一抹冷笑,说几句就挂断。
之后,人就消失。
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此时我想起跟政战官之间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连系,心想我跟他之间就真的说断就断了?
就在隔两天的下午,连上弟兄午休时间,我正巧看见士官长鬼头鬼脑的讲电话,然后人又消失,心里觉得不是很舒服,说不定就像在教召大楼撞见的那样,他去找政战官了。
索性我也就去找政战官,先斩后奏。
到营部才从政战室门口打电话给他,没接。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很矛盾。于是我绕到外头,想从窗户的缝隙听看看里头的动静,却徒劳无功。
看来真的没人在。
突然一声桌椅挪动,摩擦地板发出的声响,推翻了我的以为,当下可以推测政战室里有人在,只是不知道在做甚么。
门窗紧闭,难以趁隙而入,所以我就守株待兔,也正好值勤的安官是我常见到的人,还能聊上几句,等话题说开了,就一面等一面打旁敲侧击一些小道消息。
我随口问了下今天谁在政战室,安官很自然地就说是一位中年士官跟政战官在里头,这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想。
在午休时间将尽之时,那扇门打开了,我刻意退到了别人视线看不到我的角度站着继续跟安官说话,在确认脚步声没有朝我这里来之后,再换个角度站出去一点,想认一下是谁从政战室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