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做什么,”顾莲沼一脸无辜地看着怀里的人,“我只说你睡了,让她把药放在桌上。况且有帘子遮挡,她能瞧见什么?”

“那你也不能……不能……”

青天白日的,柳元洵就连提起都觉得羞耻,偏偏顾莲沼神情坦荡,一副正人君子的口吻,“不能什么?白日宣淫?”

他揽紧怀中之人,低声轻笑,放肆又挑衅,“就算做了又能怎样?”

他太无耻了,柳元洵压根拿他没办法,索性闭眼不再理他。可下一秒,却被顾莲沼捏着下巴转过脸,亲亲热热地吻了上来。

柳元洵毫无招架之力,气得牙根发痒,想咬他一口,可临到下口却又舍不得,纵得身后之人愈发肆意妄为。

一吻结束,柳元洵气喘吁吁地靠在顾莲沼胸前,纤白的手指无力地揪住顾莲沼的衣领,连喘息都像是诱惑。

顾莲沼又怜又爱,忍不住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轻声哄道:“只要你往后不再瞒我,我就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柳元洵费力地抬眸,瞪了他一眼,喘息道:“你还说!”

顾莲沼低笑两声,抱着怀里的人又吻了上去,只觉得怎么亲也亲不够。

“别……”柳元洵抬手推他,在热吻的间隙中仰头躲避,断断续续道:“我还有事要……要问凌亭,你……别……”

他这一仰头,反倒更方便了顾莲沼,湿热的唇一路沿着他细腻的脖颈吻了下去。

柳元洵皮肤又薄又嫩,吻得稍久些,就是一个鲜红的印子,顾莲沼按在他肩上的手,也忍不住下移,扯开了他素白的交领。

“阿峤,”柳元洵抬手推他,无奈道:“我真的有正事。”

顾莲沼只好退开,将他的衣领系好,“不必问了,你在马车里安心休息,我去安排。”

柳元洵微讶,“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嗯。”顾莲沼轻揉着他的后腰,动作很温柔,“灾祸难以避免,自然也少不了人员伤亡,后续的抚恤我会安排好的,再说了,还有沈大人呢,他不会忘了这事的。你不必想太多,也不要将这笔债记在自己身上,策划此事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听他提起,柳元洵便沉默了下去,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响过去,他才轻轻“嗯”了一声。

……

三日后,柳元洵终于养好了身体,精神虽不济,但已不似前几日那般虚弱。

或许因为这一路都有精兵强将护送,倒也没再陷入什么险境。

待马车抵达江南,江南巡抚孟谦安更是一早就筹备好了供他们休息的院子,还精心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

虽说柳元洵才是皇帝钦点的钦差大臣,可这些琐事并不用他费心劳神,他只需安心调养身体,静等着事态发展便是。

大队人马抵达江南时,日头已渐渐西斜。身着常服的孟谦安早早候在宴厅前,见轿子停下,更是亲自上前迎接。

柳元洵在顾莲沼的搀扶下下了轿,抬眼望向孟谦安。

四目相对间,二人皆是一怔。

孟谦安没料到大名鼎鼎的瑞王,竟是这样一副病弱无害的模样;柳元洵也没想到,他最大的怀疑对象,看上去竟如此清正威严。

沈巍也很有气势,可他的正气中却又带着股威慑力十足的肃杀之气,孟谦安则更像风度翩翩的名流君子,威严中透着几分书生气的儒雅。

孟谦安率先回过神来,拱手行了一礼,道:“微臣见过瑞王。”

柳元洵也回以一礼,道:“孟大人客气了。”

接下来的宴席,便是千篇一律的礼乐演奏与美味佳肴。

柳元洵精神欠佳,坐到中途,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席,带着身后五人一同回到后院休息的寝居。

孟谦安安排他们居住的院子,应当是从某位富商手中租借来的,看上去富丽堂皇,可四处都透着一股许久无人居住的冷寂。

南方不比北方寒冷,自然也没有地龙取暖。对旁人而言,从冰天雪地的北境来到南边,就如同一步踏入了春末,恨不能立刻换上轻薄的衣衫。

可柳元洵体质畏寒,没了地龙,还得在屋里摆放几个炭盆。

凌晴扶着他坐下后,便从外头找来笔墨,趴在桌上,咬着笔杆,一笔一划地将需要采买的东西写在纸上。

两位公公和顾莲沼则仔细搜查着房子里的各个角落,生怕藏有暗器或者暗格。常顺甚至翻身爬上房梁,举着蜡烛,将上头也检查了个遍。

待将墙壁、地砖都仔细敲查了一遍后,凌亭也端着药进来了。

在马车上颠簸了好几天,别说是柳元洵了,就连向来活泼健康的凌晴,都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

柳元洵接过凌晴记在纸上的清单,看了一眼后,说道:“置办东西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今日先去歇息吧,明日再慢慢写。最好找个熟悉本地情况的小厮,将这些东西的采买地点一次性问清楚。”

凌晴点了点头,道:“主子说得是。”

话音刚落,就偏头打了个呵欠。

柳元洵笑了笑,看着凌晴的目光很是温柔,“快去睡吧,再熬下去,怕是站着都要睡着了。”

凌晴吐了吐舌头,和凌亭等人一并告退,而后出了门。

顾莲沼倒也算有点良心,知道柳元洵累得不轻,安分地伺候他洗漱后,便扶着人上了床,被子一掀,将人牢牢抱进了怀里。

柳元洵贪恋他的体温,缩在他怀里舍不得离开,可心思却还在正事上。

“不管幕后之人究竟是不是孟谦安,江南毕竟是一切事情的起点,我们这一来,必是直接入了人家的老巢。萧金业曾说过,等我到了江南,或许还会见到更多‘刘三’,我让凌晴将采买的单子递出去,想必有心之人自会留意到。”

顾莲沼将手搭在他腰上,凝视着他沉静的眼眸,低声道:“阿洵,你有没有想过,这群‘刘三’,究竟是什么人?”

“想过,只是没有头绪。”柳元洵轻声道:“目前为止,浮在明面上的,只有萧金业和冯源远这两个人,这一切指引,看上去也像是想为他二人鸣冤。可他们若是有这样的本事,想必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若这只是一条线呢?”顾莲沼顺着他的话往下分析,“萧金业和冯源远都是犯了贪墨案的人,若他二人有冤,那真正贪了钱的,想必是同一个人。幕后之人的目的,或许并不是为了替这两个人鸣冤,而是为了借这两桩案子,扳倒真正贪墨之人,就比如孟谦安的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