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珏拿起那个抱枕落座,略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那正在屏幕上一一浮现的字。

“看得懂吗?”裴濯转眸看了眼那认真看着的青年问道。

“只看得懂一点点。”云珏回答道。

即使他翻阅过一些相关的书籍,但更多的东西是不会记录于其上的,而裴濯所掌握的远远超过书本记录的知识。

看不懂,再怎么盯着也只是对面不相识,云珏有些意兴阑珊的收回了视线。

“累了?”裴濯看着他的目光问道。

“还好。”云珏回答道。

“下午报到完还去了哪里?”裴濯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屏幕上继续敲击着问道。

“还去了曲老师那里一趟,因为玩的太开心,被批评了。”云珏在他的肩头轻蹭,语气略带沮丧。

“她对音乐的追求很高。”裴濯转眸看向他,抬手轻摸了摸他的脸颊道,“要好好练琴,如果你失去了天赋和造诣,她就再也不会帮你了。”

云珏眼睑轻抬,而因为这个动作,那极长的睫毛轻轻擦过了裴濯的手指,微痒而撩人。

那澄澈的眸中泛着笑意,随着裴濯手臂的略微收回而靠近:“裴哥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被关起来的人。”

“因为你看起来没有什么伤害我的意图。”裴濯看着他回答道。

“有一点。”云珏轻轻靠近,手扶上了他的腰身。

“要做。”裴濯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说道。

“嗯。”云珏轻应,略微倾身,垂眸吻上了他的唇。

没有拒绝,让试探的啜吻变成了轻缓的描摹,然后在轻应的鼻音中加深。

呼吸交错,晕黄灯光中的吻带着些许急切。

“你今晚有些急。”裴濯在他的吻分开时,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说道。

“回来看到裴哥在等我的时候,就有些兴奋了。”云珏俯身,轻托起他的下颌,看着那似乎带着温和,眸底却始终保持着冷静的人轻声回答,再度吻上了他。

心底冰冷的连自己都寻觅不到感情的人,也可以一举一动都看起来很深情,像个正常的人类一样,无时无刻都带着完美的皮套。

但有一种时候他会失控。

机器没有这样的隐患,因为只凭借程序运转,但人不同,人体内有各种各样的激素分泌,不同的动作也会带去不同的身体反应。

既然选择重新进入这场游戏,就再次失控给他看看。

亲吻加深,电脑掉落在了地毯上,裴濯拉紧了青年的衣襟,看着那咫尺之间青年轻垂下的眸中的兴味盎然,没能避开他的唇。

人类的身体真的很不方便,虽然他存了一些引.诱对方的心思,但烧到自己,实在很不妙。

一夜树叶飘摇,第二日的阳光降临时,驱逐着黑暗,仍然是风朗气清。

食髓知味,裴濯睁开眼睛,在看到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频繁的亲吻,身体的触碰,以及那段时间毫无阻隔的亲近,让身体记住了舒适的滋味。

醒来时床的另外一侧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压痕宣告着对方之前曾经在这里睡了一晚。

裴濯起身,身体很清爽,这种事自然不是对方独立完成的,沙发上情.事的结束不足以让他昏睡或是晕过去,而是双方一起去了浴室,虽然清洗的过程难免擦枪走火,但结果令人满意。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云珏竟然会比他起的早,那家伙向来把睡觉视为人生第一要事。

裴濯开门,空旷的别墅原本是不便于寻找到另外一人的,只是在他开门的时候,优雅纯净的钢琴曲从楼上流淌了下来,就像是蜿蜒着铺在了那旋转的楼梯上,每一步上行,都能够听的更清晰一些。

裴濯放轻了脚步,登上二楼时,看到了那置身于穹顶之下的青年。

纯白的钢琴,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坐在其面前的人,修长的手指在其上轻快的跳跃,美到极致的曲调就像是携着阳光和清风,眷恋着他轻轻拂动的发丝。

他像是置身于一个极美的空间与时代之中,能够看到却不可触碰,很近又很远。

无心的人是很难弹出很美的曲子的,因为即使外表可以通过观察和模拟人类演出,内心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正常人类的心和他们的身体是一致的,但裴濯知道,他的心和行为是抽离的,就像是在看着自己表演一样,看着周围人的喜怒哀乐,宽慰或表现出为他们欣喜,他们就会露出相应的神情,但自己的内心却感知不到。

可云珏是不同的,他似乎能够感知触碰到人类的感情,只是并不把它们真正的纳入他的心中,他只做他感兴趣的事情。

曲调仍在流淌着,青年的眸携着落在其上的阳光看向了他,其中溢着笑意,略微点头朝他发出了邀请,只是昨晚的兴味已然消失不见。

裴濯走了过去,似近非远的空间容许了他的靠近,而坐在钢琴师的身边,听到的曲子更美更震撼。

它轻松自如的流淌,不是简单的复刻,而是手指随心所欲的跳动。

弹奏给风,弹奏给清晨,然后在哗啦啦的流淌中让穹顶上的玻璃好像层层碎裂掉落,化为星星点点,即便钢琴师的手已经离开了琴键,仍然在坠落着。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裴濯问道。

“因为曲老师说让我每天必须早上八点就开始练琴。”云珏轻叹,合上了琴盖道,“她说我的手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再不练习就会彻底坏掉,没办法。”

“真是过分的形容。”裴濯扣住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道,“明明很柔软。”

“这是刚恢复的状态。”云珏单手捏着手机,将录下的声音发了过去。

“她可不会听由手机传递过去的曲子。”裴濯说道。

“只是确定一下我练习了而已。”云珏收起手机道,“不过你这么说的话……”

“如果你偷懒的话,我会告诉她。”裴濯看着他的神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