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男孩儿撞得闷哼一声,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擦肩而过的一刹那,谢妄鬼使神差地顿住脚。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攫住了他的心。

而当?他转

忆樺

身,试图一把抓住那道人影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再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可他显然没有察觉。

因为?他已经完全?愣在了那里。

眼前拨开发丝的那张脸,懵懂淡漠,布满伤痕,如同丧家之犬用警惕没有温度的眼眸与他对望正是三百年前的自己。

那个被人人喊打,视为不详的小怪物。

一瞬间?,谢妄整个人都顿住。

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仿佛被名为?“命运”的东西紧紧扼住了喉咙,再也挪动不了一步。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得错乱,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容扭曲,叫卖的吆喝声被模糊成微弱的杂音。

头顶光影不断变幻,一会?儿阳光普照,一会?儿又阴云密布。

而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

呼吸停止,灵魂被扯进漆黑冰冷的容器,在不断颠倒的世界中?逐渐沉入更深的旋涡。

直到冰冷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他才陡然一颤睁开眼睛。

眼前?的世界重新恢复原有的面貌,巷口还是?那个巷口,周围还是?熟悉的喧闹声,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副身躯。

稚嫩瘦小,脏污丑陋。

他颤颤地伸手?,企图用力抓住什么,可却只有一团虚无的空气。

冰凉的雨丝溅湿他的眼帘,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整个世界都彻底模糊了。

*

“呔,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另一边,同样被淋了个落汤鸡的少女满脸愤恨地望天。

不久之前?,她循着追踪符一路往前?跑,谁知刚追了不久,头顶突然落起了雨点子,不仅把她淋了个透心凉不说?,还把符纸给打湿了!

无奈之下,只能跑到一旁的屋檐底下躲雨。

“早知道就该死死抓住他,这下好了,人走?散了,符纸也没了,这下去哪找他呢?”

少女满心愁苦地嘟囔,因为?穿得太过单薄,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尖都红了。

人界不比神宫,终年温暖如春,绵绵这厢甫一落地,便如同在天宫里养尊处优的小仙子,一朝跌落凡尘,很是?孤苦无助。

只能自己抱着自己取暖。

唉,要是?画皮妖在就好了。

有他在,凡事都能一起商量,如今陡然分?开,便只能自己找头绪了。

沈逐死了,神女生出心魔,必然会?搅动整个修真界,乃至魔界妖界也会?蠢蠢欲动,这便是?三百年前?神女反目带来的劫难。

也是?男女主此次入幻境所要经历的情劫。

虽然她的任务是?帮他们勘破迷障,可虞绵绵觉得自己压根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沈逐已死,神女虽然一时入魔,但她终究会?自己醒悟,因为?这是?既定?的结局,就算没有她的出现也一定?会?发生。

而她要做的,大概只有在神女魂消之前?,将这朵蕴藏庞大力量的幽离梦交给她。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脱离幻境世界的关键道具。

想到这儿,绵绵将她在混乱中?收进灵囊里的幽离梦小心地揣进了怀里,接着缓缓舒了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之后的几个时辰,绵绵便在街上找了家大气的酒楼,一边在里面歇脚一边打探消息。

“店家,这里是?什么地界,怎的如此繁华?”

醉仙楼里,来来往往行人不断,除了商户文人之外,还有不少持剑的散修,可谓门可罗雀,生意?兴旺。

虞绵绵用纱巾将自己的犄角裹了,一袭华光璀璨的粉嫩仙裙,额间?还有一簇火红的朱砂,任谁见了都以为?是?身份不俗。

店家闻言立刻点头哈腰:“仙子是?初来乍到吧?此地乃是?江南有名的富庶之地太湖县。此地不仅钟灵毓秀,美食众多,而且还受仙门庇护,妖魔鬼怪都不敢侵扰,仙子可以在此地多多赏玩几日,我们太湖的清蒸白鱼,还有黄焖湖鳗,可都是?一绝!晚上的船宴和烟花,更是?美得很咧!”

绵绵听罢滚咽口水,差点被带偏,开口便矜持着声音道:“哦,那不知神宫和仙盟的事情你们可有听说??”

“仙盟之事?这个我倒是?不知……”

店家摸着脑门,和气的面团脸上透着几分?憨厚。

而另一边桌子上围坐的几个年轻修士则搭话道:“仙盟离我们这儿相去甚远,就算有什么消息也是?许多日才能传过来,至于神宫更不是?我们这小地方能打听的,不知这位道友可是?认得那里的什么人?”

一桌子的人朝她望过来,显然对她额间?的印记多了几分?猜测。

只身在外的虞绵绵立马憨憨笑起来:“我哪里认得什么人?我是?带着我家书童出门游历,结果走?散了,听到有人说?神宫正在为?神女庆祝生辰,这才问了一嘴。”

“原来如此。”那人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接着道,“神女生辰,普天同庆,谢氏家主豪掷千金,命船宴连开七日,凡是?神女的信徒皆可入内宴饮,今日恰巧是?最后一天,道友若是?得空,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太湖船宴?谢氏家主?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