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锦娘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到了汴京之后,首要就是解决宅子的问题,又是锦娘直接拿银钱出来了一座三进带花园的大宅子。

还是娘子说的对,钱可以解决人九成的问题。

因为住进了大宅子,儿女们都各自有自己几间屋子,他在园子里还有书房,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都很难每日碰头。

只不过岳父母住进来,爹和郑氏那边颇有微词,蒋羡也没理会。

倒不是他偏心妻子,因为锦娘对他说过,他们万一又外任,总得有人看着屋子。且岳父母也置办了庄田院子,平日也不是日日住在这里。

况且,他也忘不了当年爹和大嫂一气敢自己出来。

以前这种事情,他会麻木自己都是一家人算了,可和妻子在一起过的时间越长,他似乎变得更有原则了。

汴京为官的日子还是很好的,他喜欢这种感觉,越是复杂,越是难搞,对于他而言就是机会。

但有时候人也会累,累的时候他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回家,去浴房沐浴,娘子做了一个平躺的浴盆,常年备着花露或者花瓣,浴房还会放一些书,就那样泡着特别舒服。

他只要说自己要多休息,娘子绝对不会过来,顶多是泡太久了,娘子怕他出事才会过来。

有时候蒋羡想娘子真的给自己很大的空间,他真的日子过的很舒服,虽然有一些人同情自己不纳妾,他却想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他在升官的同时,娘子也没闲着,在洛阳置地,又帮女儿置办嫁妆。

夫妻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有银钱往地窖搬的时候。

女儿许配给大学士的儿子,那魏七郎虽说在家有些娇惯,可到底是姻亲,出身豪富之家,进可攻退可守,且人群之中常常鹤立鸡群。

算得上是一桩上上等的亲事了,这也源自于妻子和魏家联宗的缘故,再有魏七郎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比那些不知底细的强多了。

为了妻儿,他不惜拼尽全力,外人都夸他会做官云云,只有妻子心疼他辛苦,每次专门告诉他家里不缺钱,大不了别做官了,做个富家翁也好。

蒋羡虽然知晓这话是哄他的,但他还是听了心里觉得很舒服。

“娘子,如今我还是得好好在前头,一则儿子还没出仕,二则女儿还未出嫁呢。”

锦娘笑道:“反正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蒋羡忍不住也笑了。

后来女儿顺利出嫁,又诞下外孙女和外孙子,他和娘子都放下心来。正好他也遭到排挤,顺道去洛阳做官了。

这次来洛阳倒真是来对了,先是绸绒铺赚了几万贯,娘子还在洛阳买了一千亩地,他们家的钱财迅速增加。

甚至还帮儿子相看了一房媳妇,自然儿子也是不负众望,十七岁就科举及第,当官也不是那等只只等吟诗作赋的官员,他也算是放心了。

在儿子做官之后,他的心里其实暗自萌生退意。

可也只有一瞬间,他还是很愿意做官的,到底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权力的滋味可是再美妙不过了。

从洛阳回去之后,他就又升了官,儿子过了一年也在京做官还成了亲,亲家魏家却被排挤出去了。

女儿女婿很快就到了自家,锦娘握着他的手道:“唉,咱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虽说他们夫妻在咱们家里住多久我都不会嫌弃,可是姑爷若长久不得志,将来咱们女儿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还是好好的把他渡上案,就是五甲进士也总比个荫官强。自然,若是他实在是资质有限,就再说。”

“嗯,如此我就整理一份题录出来,到时候我来帮他。”蒋羡道。

他如今还有公务,再教学生,当然很耗费心神。

锦娘笑道:“放心,平日也有我监督。总比到时候他总混不好,咱们心疼女儿,还要兜揽来的强。”

蒋羡想娘子总是这般透彻,他教魏七郎时,魏七郎看起来倒是都听进去了,可慢慢他发现,这女婿也是一个专门搞假学习的,所以不能放之任之,得自己出题让他单独写,写完批阅,还特地为他请了名师让他去请教。

好歹女婿终于费劲的渡上岸了,他中了进士,一家子都要去外任去。

女婿这么一外任,儿子也请封去襄州,家里倒是只有小儿子陪他了。以前他的目光一般在长子身上,这也很正常,长子一直想做名臣,且行事比常人要稳重,着实是成大器的样子。

但次子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小孩子,不曾想这孩子竟然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父子二人到庄子上了之后,他不过就教了一遍,他立马融会贯通了,甚至还去了吴县,把事情也办的很好,回来妻子就让他开了邸店,虽说许多计划都是妻子想的,还请了专门的大掌柜,但也让小儿子定哥儿打下手。

锦娘正道:“我想咱们邸店应该辟出一间专门做斋菜,到时候也能招待那些僧侣,你不知晓做和尚的都挺有钱的,这也算是个独门生意。况且即便没有这些人来,咱们的邸店在沿河边,生意也肯定好。”

“我看一间铺子开好了,比那些连着到处开分号的强。”蒋羡也觉得可行。

锦娘笑道:“可不是,铺子在精不在多。这铺子我就交给咱们家定哥儿打理,你若打理的好,这间铺子将来分家就分给你。”

定哥儿是欢喜不已。

蒋羡却私下对锦娘道:“娘子,咱们家这么大,日后还真的要分家啊?”

他只是觉得儿子们都很好,女儿女婿也不错,大家住在一起很是热闹,乍然分开冷冷清清的。

锦娘却道:“正因为我什么都弄的清清楚楚,所以大家才和睦相处,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纷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趁着咱们俩如今神思清名的时候,把产业分了,对于他们而言是好事,对于咱们也是好事。”

“那何时分呢?咱们俩能分多少?”蒋羡立马考虑起这个问题。

听妻子道:“将来咱们住的这个大宅子是必定要分给宁哥儿的,说起来差不多也一万多贯,东华门的绸绒铺,当初五千多贯盘的空铺子,本钱差不多还有一万贯,再有汴京我重新置办的田亩一共也有四百多亩,还有金梁桥的铺子也给他。定哥儿那里,太学的宅子一座,还有这个大邸店,花了两万多贯的本钱,至于吴县的地,到时候给他。再给他们兄弟一人分五万贯的现钱,其余的就是咱们的。”

“等将来咱们都走了,他们再重新分去。”

蒋羡想了想他们夫妻现钱就差不多能捏个十几万贯,除此之外,洛阳的庄子和京里的绣铺,倒是不少。

果然娘子什么时候都不会亏待他。

“娘子这般分的很好,他们一个人差不多分家能分十万贯了。”蒋羡道。

锦娘笑道:“不想这些了,这些钱大部分都是我们自个儿挣下的,只要分的公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