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边也时常送药材过去,定哥儿也常常和妻子过去探望,但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哪里能留病到五更。
祖父一死,爹和大哥都要丁忧,娘这边已经和吴氏过去帮忙了。
大房只有大嫂小邬氏一个当家人,忙的不可开交,还好吴氏身强力壮的,帮她很快就打理好了。
殊不知大嫂苦水也多,什么照顾婆母,太公公云云多么心酸如何,把娘都听的潸然泪下。
然而从老宅回来,娘就道:“你大嫂也说谎呢,你大伯母背后全部是褥疮,还骗我说不小心被开水烫的。不过,你大伯母也是活该,对谁都那样,自个儿如今也是尝到苦头了。”
定哥儿笑道:“一个贤惠人磋磨另一个贤惠人罢了,可见什么贤不贤的,都是人家嘴里说出来的。”
娘莞尔,又道:“他们家的事儿倒是罢了,重要的是你爹要回来了。”
定哥儿知晓,这是娘最期盼的事情了。
[168]定哥儿的番外(下):定哥儿的番外(下)
平日家中的人总是凑不齐,没想到因为祖父的丧事,竟然全部都凑齐了。爹娘三年未见,彼此真是说不完的话,不管在什么地方,他们俩都找机会在说话。
曾经定哥儿觉得自己的爹娘和天下所有人的爹娘都是一样的,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还莫说别人,就他老丈人家里妾侍就好几房,夫妻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再不说他和吴氏,只是彼此不讨厌,但成日腻歪在一处,他也受不了。
可爹娘就是如此,说不完的话,这样的年纪,夫妻竟然还如此恩爱。
也因为如此,儿女们都爱回家,因为娘除了和爹恩爱之外,总是把家里弄的非常温馨。就是等丧事结束之后,他发现妻子起的很早了。
“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定哥儿翻了个身还想睡,他可不喜欢太早起床。
却听吴氏道:“我昨儿琢磨出一种肉饼,肉馅放荸荠特别有嚼劲,所以想去厨房做。”
定哥儿打了个哈欠:“吩咐厨房一声不就成了,还用得着你亲手做么?”
“还是我自个儿做吧,这样才有诚心呢。”
说罢吴氏匆匆去了厨房,定哥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困了,翻身立马就睡了,等快吃早膳的时候,他旋即穿戴好了过去。
好家伙,可算是热闹了,大嫂一道什么养颜粥,自家娘子的荸荠肉饼,还有皎皎这小丫头做的春饼,连他爹都掺一脚,做的什么酥炸牡丹花片。
哦豁,他也不多话,埋头都吃点。
还听大嫂在介绍:“莲子、百合、山药、薏米、紫色冰糖,不仅能够润颜,对气色也很好。”
自家娘子虽然做了半天,可是不好意思出来说,要不然仿佛跟大嫂争似的,还好娘道:“我吃着这肉饼,正好巴掌大,大了我吃不完,配上这养颜粥,倒是极好。”
定哥儿又喝了一碗养颜粥,砸巴一下嘴,的确熬的不错,再看他哥哥蒋宁,居然也加入战场:“娘,您知道么?我在襄州府的时候和别人一道出去,吃过一种秘制的金桔,到时候我给您做。”
好好好,你们都做,我负责吃,定哥儿暗想自己就不参与了。
饭毕,娘带着女人们去园子里消失,大嫂要采露水,连自家娘子都变得诗情画意,去拾落花。
家里人一多,就难免事情多了,内务原本大嫂没回来是吴氏管着,现下大嫂回来之后,娘就安排她们一人管一处,她是直接安排下去,二人月底一道交账,如此一来,都有事情做,也是告诉大家,现在还是娘当家。
人员先全部造册,再重新安排,某人负责什么都说的一清二楚。
吴氏拿了纸张回来的时候,正对着看,还对他道:“你看娘多仔细了。”
“这是自然,我娘从小教我姐管家,教我们兄弟管铺面庄子都会商讨好了写文书。就我姐姐在吴县写计划写的好,也是我娘平日会教她。所以,你们管家一定要认真仔细些,我娘一般不会说什么,但是一发作,就是大问题了。”定哥儿提点。
这年头男人女人都差不多,没得到权力的时候,一个个谦虚低调,很容易到手了,就容易懈怠了,胆子还越来越大。
不得娘信任,自己也不好转圜。
吴氏重重点头:“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负所托。”
虽然在孝中,家人丁忧了,他也不能去太学读书,但是他的学业也是爹娘很关心的问题,所以,他用完早饭就去书房读书。
还好,爹娘对他也不会特别严厉,他有的同窗在家苦读,那才是真的头悬梁锥刺股。
可他也想起娘说的话,现下一切看起来美好,但美好若是不能持久,日后想必会更痛苦,他的人生兴许就跟魏姐夫差不多,一旦大人们倒下,他又何去何从?总不能自己靠着哥哥吧。
所以,他还是要认真读书。
读书期间,娘是不许任何人打搅的,还会让人专门看看他是不是在认真学。
除了爹娘之外,哥哥对他的学业也是极其看重,常常过来查阅他的功课,这让他有些恍惚,自己二十几岁的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刚开蒙呢。
姐夫过了馆选之后,便在史阁馆修书,如此姐姐她们在京中,也常常过来,俩口子中间又生了个女儿。
皎皎也定下了亲事,说起来皎皎这孩子和娘还是挺亲的,常常过来一住住十天半个月是常事,几个舅母也都喜欢她伶俐,就是她不来,也会让人接她过来。
守孝三年过去,爹似乎没有起复之心,倒是大哥,又出任甘陕转运使,他十七岁中进士,到如今算是官运亨通。
他则继续在家读书,准备明年参加解试。
爹卸任之后,倒是松快许多,就像今日,他要苦读,爹和娘却出去作耍了,还是俩口子单独出去的,没带任何儿孙辈。
“你们真的不带我去吗?”定哥儿哀嚎一声,他也不想成日在家里。
却听娘道:“如此春光,若是我们不出去就白费了,可是你还年轻啊,等你科考了,你就是天天出去,我也不说你。”
他真是欲哭无泪。
爹娘回来时,还带了一篮草莓给他,说是新摘的,定哥儿接了过来就很开心了。
娘还打趣道:“有人问我们采草莓做什么,我们说带给儿子吃的,人家还以为你是个三岁小宝宝呢。”
“娘,您只管带,就是说我三岁都行。”
“少贫嘴,还是好好读书,你爱不爱做官我不管,但人年轻的时候总得为自己拼一把。”娘说完这句,还同他说了许多话,“你看你娘我,若是什么都不会,还会是你心目中敬爱的娘亲吗?每个人包括我都是慕强的,你要让人家真的高看你一眼,科举上就得有功名。你平日替娘打理铺子生意,娘都觉得我的二郎是最聪明的孩子,可是这么聪明的孩子将来走出去,若是让人家提起你,只说你是白身,因为这个瞧不起你,娘多心疼啊。”娘苦口婆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