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了。”

“谢什么呀,我要谢谢你才是,我听说大娘子想把淳哥儿抱走,是你坚持让我养着的。”锦娘道。

这些日子以来,锦娘也发现张氏和周存之的相处很成问题,都巴不得对方听自己的。张氏是那种你要吃萝卜,她非给你白菜,还说为你好的类型。周存之则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性情比较不受拘束。

看似高高在上,但是又很需要爱。

所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讨好他,实际上和周存之相处还没有和方二郎好,方二郎虽然常常在外,但家里清静。

年后,锦娘把自己身边的翠红嫁给了二管事的儿子,周存之又买了个丫头伺候她,锦娘在周家也算是有些人脉,不完全受张氏挟制。

据翠红打探,张氏平日脾气很大,刚进门就把周存之身边的通房都打走了,二人很不睦。再有,当年周存之外任时,张氏也是从不跟着去操持。

“其实她这也不算错,谁愿意自己男人身边有别的女子。可是话又说过来,大家也都不容易,我们并没有挑衅她,她也不必如此针对我们。”锦娘自己都被骗婚呢,这等委屈和谁说去。

翠红出嫁时,锦娘给了她一百贯做嫁妆,她感激不尽,更何况锦娘有儿子,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好歹魏娘子为人宽和,从不打骂下人,给钱爽快的很,所以她也愿意为锦娘办事。

过了几个月,郭小娘也生了个儿子。

长房原本还有个庶子,据说二房无子,被过继了去。现下周存之便有三个儿子了,大夫人蒋氏很是高兴,锦娘也是很为郭小娘高兴,这世上不患寡而患不均,如今两个庶子了,张氏反而不敢随意下手。

郭小娘生产之后,锦娘数次探望,让郭小娘也是铭感五内,甚至生出若魏小娘是正室就好了。

同样有此想法的是香茗,香茗虽然投靠张氏,但张氏并不把她当人看。还不如在江陵时,锦娘和她反而相敬如宾。

这倒不是就说锦娘为人宽厚云云,而是她有手段,为人大方,知晓什么叫做共享,不吝啬于给人好处。

香茗原本也是心思通透之人,原先她是觉得锦娘肯定斗不过张氏,所以她肯定是要站在正房那边的,正房再怎么样,那也是正房。

但现在她觉得跟着张氏,处处被她差遣反而自身受损。

更让她愤怒的是,张氏为了陷害锦娘,竟然以自己女儿为饵。

锦娘也同周存之分辨:“郎君做过通判的人,何惧这些鬼魅伎俩?我害了大姑娘有何好处?以前就我和香小娘一起伺候您的时候,尚且我二人都和平相处,怎地如今我又害她?”

张氏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连忙道:“这谁知道呢?你身边的人都要审讯才是。”

“如何审?私门岂可随意设公堂。多少屈打成招的事情,我不过是个妾,除了郎君,我一无所有,自然是大娘子让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锦娘道。

张氏还要说什么,周存之却站了起来:“罢罢罢,一天到晚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让外人知晓了到底要看笑话。”

他都发话了,张氏自然只能愤愤离开,可惜了香茗的女儿,白白受伤。

锦娘心想张氏这个蠢货还以为周存之偏向自己,殊不知是为了她的体面。

这次张氏布局这么久,没想到反而让香茗反水,是锦娘察觉有人对她女儿不利,悄悄告诉香茗,让她先把女儿伤去处理的,又让香茗暗地里告诉周存之张氏的行为。

“咱们现在都有自己的孩子,无所谓争不争什么,我们也没有要和大娘子争,我们只是保护我们自己罢了。”锦娘对香茗道。

香茗点头:“姐姐说的是。”

可锦娘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自保了,还好等到次年淳哥儿三岁的时候,她私下会教儿子说话读书,隔壁郭小娘的儿子也是看起来颇为聪明,这让张氏愈发无从下手。

这府里到底还是周存之为主的,他只要喜欢谁,谁的地位就高,张氏也没办法。

等到淳哥儿能够开蒙的时候,周存之也升了官,还有他表弟蒋十六更是厉害,从宣州推官直接入了申党,堪称集贤相打手。

可能因为周存之和蒋羡是同党,二人来往比以前更密切。

蒋羡家还在宜秋门买了宅子,请周家人一道过去作耍,锦娘也自是跟着过去了,蒋家的宅子不大,约莫三进大小,但是桌上摆的菜色是炊金馔玉,蒋家还有色艺双绝的妾侍。

那白娘子道:“我家这一个妾就花了上千贯买回来的。”

锦娘心里“呸”了一声,这蒋羡年纪轻轻,白娘子生了两子,竟然还不老实,不过,这白娘子作为正房,难道一点都不吃醋吗?

虽说锦娘平日对张氏颇有微词,但也是建立于张氏此人对周存之不敢如何,就欺负她们这些相对弱小的女子,甚至还想残害小孩的行径。

可张氏吃醋,这也情有可原,天下女子,谁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心目中只有自己一个。

她不了解白氏,所以问香茗,到底香茗在周家很久,以前又是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应该了解这些事情。

香茗笑道:“魏姐姐,你这想法就不对。那白氏虽然是官家女,但是个穷官的女儿,别看蒋十六现在仿佛是朝廷的红人,以前他赴任的盘缠还是咱们家周济的。她那个人吃好穿好,别的她也管不到她男人身上。”

“原来是这样的。”锦娘埋头在蒋家吃了不少美食。

不过,蒋十六倒是真的挺会做人的,他现在官位升的这般快,也没有断了和周家的往来,算是有心了。

但锦娘也管不了外面的人,因为淳哥儿开蒙的事情终于实现了,锦娘亲自准备了礼物,几匹彩缎,一幅上等的文房四宝。

不过,孩子稍微表现的聪明一些,就被挪去前院了。

锦娘很担心他的安全,还有可能会被人带坏,所以让翠红等人留心,又让淳哥儿常常过来请安,就是怕儿子被人欺负,没法说。

可这一点上张氏大作文章,说自己让孩子长于妇人之手,连周存之夜反过来对她道:“男孩子长大了,几乎都是要独立的,包括我当年也是如此。”

“是我操心太过了。”锦娘笑道。

她这么快服软,周存之也是松了一口气:“你别担心,他身边的小厮随从都是选的好好地人,不会带坏他的。”

“是。”锦娘道。

到这个时候锦娘才发现,作为一个妾侍,她能够做的有限,看郭小娘已经又生了一胎,她却觉得没什么意思。

自己的孩子日后要叫另一个人娘,甚至他即便发达了,也多半要尊封嫡母,和庶母无关。

这些不是张氏的问题,而是礼法所在。

郭小娘生了一胎出了月子之后,锦娘带着她到园子里散步,她们平日行动都受限,一般不许随便出二门,但是张氏回娘家的时候,她们可以寻空隙去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