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鲤的脑袋正对着前面了,但依然低落地愣着神。

“你干嘛呢。”许少卿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真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

“就是因为知道这事,你才会总跟我说‘你这样的’吗。”安鲤摊在座椅里,声音很小,“‘我这样的’,是很差劲。”

许少卿转头看了他一眼,嗤了一声:“别脑补了。我那么说纯粹是因为你没什么姿色,年纪大,活也差,说话脑回路奇怪总是在做爱的时候把人给弄萎,杨广生才不会和你好。就这个意思。才不是你说的‘这事’。你说的‘这事’,我一点也不在乎。”

安鲤:“……不在乎。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去的,你也是开公司的你怎么会不在乎这个。你还要我去你公司摸鱼。你不怕我……你公司的钱。”

偷字他说得很轻。

许少卿极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偷一个我看看呢。”

安鲤:“……”这家伙又学他说话了。追纹:Qu|n二棱瘤灸二彡灸'陆

“我刚跟你说的都是正经话,没跟你扯那些有的没的。”许少卿语气沉着了些,“你要害臊不愿意调档案,就继续在你们区人才中心放着,我会跟人力那边打招呼。”

安鲤:“……”

许:“你知道把你这种笨蛋招进我公司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吗。你就不知道抓住机会吗你。还跟我扯什么‘你这样的你那样的’矫情话,真的是傻得无药可救。”

安鲤:“我……”

许少卿又说:“你现在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再过几年,就没有了。你知道吧。人的精力不是无限的,你的上限就到那儿。你要承认。”

安鲤:“……”

太阳的光正早于它本身提前透露出来,十分柔和地从安鲤的身后照在许少卿的脸上。在熹微光线中,他年轻健康,十分美好。容貌的主人的智商与体能也配得上这画面,这个人就是自然赋予人类的最好的模样。在安鲤眼中,这过于好了,好像永远都会这样保存下去,永远不会被落魄的沧桑与无力的衰败之类的字眼覆上灰尘。

我俩是一个物种么。

这人,年纪比自己小八岁。但却需要向一个中年人解释人间的道理。他比我通透多了。

他是知道我过去的污点的,于是对我说了“要适应社会”。

这时候,安鲤很清楚了,许少卿让自己去他公司上班,并不是为了让自己配合他的时间的。

他是想给自己一个“重新适应社会”的机会的。

安鲤鼻子有点酸了。

他突然十分冲动,想大哭大叫,想大声和许少卿说:“我是无辜的!呜呜呜!”

安鲤的嗓子梗了好半天,才忍住了,转过去看着前面。

他的声音有点哑:“真的很谢谢你。那,我会好好做的。谢谢。”

“净说虚的。”许少卿说。

安鲤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你想要什么实际的。我没钱。身子也已经是你的了。”

“咳咳……”

许少卿不小心让口水呛了一下,差点又乱踩油门了。

“你可以向我表决心,发誓永远忠诚于我……你的老板……和公司。”他说出了一个实际的。

“嗯,我一定会认真努力做好工作的,”安鲤伸出几个手指对着车顶起誓,“永远……不,在被开除之前,绝对忠诚于我的老板和公司。”

许少卿笑了一声:“不愧是职务犯罪。一转述的功夫就把我契约内容给改了。”

安鲤:“……因为你在这种事上总是坑我。比如第二天就嫌我笨把我开除了,但又说我已经起誓过要‘永远’忠诚之类的……有可能吧?”

“哈哈哈哈哈!!!”许少卿开怀地奸笑起来,“还真有可能。”

安鲤:“……”

安鲤神情像一只被拿捏住的倒霉笨鸡,他闷声不吭了。

……

上午开完会,许少卿去医院看了他爸。既然昨天打电话说到了这事,他不去不合适。

老爹还行,没什么事,红姐告诉许少卿缘由:“嗨,这不是快过年了吗,老爷子总和老朋友老同事聚餐。喝酒来着,还贼兴奋,根本劝不住。是该有他遭的劫。”

老爹先是对自己的事打尽马虎眼,然后毫无悬念地问起了吹长笛的乐团姑娘的事。

许少卿平静地敷衍了一会儿,就想撤了:“爸,我下午公司还有事。”

“哎,公司那些事你已经很好了,你还想挣多少啊?你自己又花不完?是不是。所以,现在还有什么比成家更重要呢。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别再晃晃悠悠的了,抓点紧啊。别忘了你答应好的。”老爹拍着腿说。

“嗯。”许少卿站了起来,“那我走了爸。”

他在门外靠了很久。

他克制地看看自己的手指甲,然后放下手,坐电梯下了楼。看看时间,正是中午。他突然想,也许小朵正在透析。她说一周三次,那概率还是很大的。

既然自己是金主爸爸,关注一下债务人的动态也无可厚非。

于是他又上了三楼,在一排透析室玻璃前慢慢走过,寻找债务孩子的小身影。

……果然在!

随便一看,正好就遇上,这种巧合让他心情很好。而且,小孩看起来状态也还不错。

周小芸不在,但小朵旁边有另一个小朋友,俩人聊得很开心,交头接耳的,小声笑得很兴奋。

许少卿犹豫着,看完了,是不是该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