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鲤吃得分外小心,坐得板正,并时不时打量许少卿有没有因为局促的低质量晚餐而生气,但好像没有。而且,本来安鲤很紧张许少卿会旧事重提,但他也没有。

屁股底下的垫子倒确实挺好的。不仅减轻疼痛,还很温暖。

“你这么大岁数,就一直这么打工?没上过学?”许少卿吃着面条随口问。

“上过。”安鲤说。H雯'日更二伞铃琉,旧(二'伞/旧-琉

许:“初中?”

安鲤:“大学。”

许少卿神色讶异地盯了他一眼。

“哦?”

安鲤:“……我原来在建筑公司。主要协调测量部门与施工单位的工作。”

许:“那不挺好的。为什么不干了。”

安鲤却不回答了。

许:“?”H=雯}日更二伞铃琉旧二伞}旧/琉

安鲤沉默着,气氛肉眼可见地冷寂下去。

许少卿奇怪,安鲤这种时常直白到令人不适的人,竟然也有不肯张嘴的事情。正打算继续逼问,安鲤的手机响了。他赶紧得救了似的接起来。

“喂?啊……”

安鲤接着电话,愣神不动了,神情逐渐颓然,像丧家犬。

扣了电话,他蹙起眉毛,骂了一句。

许:“……怎么了?”

“娱乐城停业整顿了。”安鲤搅合着面条,似乎饭都吃不下了。气愤道:“草!这又不是我们的错!都是那些客人自己搞的……”

许少卿喝了一大口热面汤,轻松愉快,和对面的人形成强烈的情绪反比:“呵呵,没事。正好。该。”

今天同时丢了两个工作的安鲤可以说是遭受了金融海啸。他神情不快极了,都懒的搭理许少卿的欠嘴。

“所以,”许少卿认真地正视着他,“你现在又失业了,对吧。”

四目相对。

相对。

听这话,本来安鲤已经往许少卿对自己动机不纯那边想了。但他转念又想到昨天许说的“我上你就是出于人道主义”这句话,一窘,马上打消了这自我意识过剩的念头。

他直言道:“嗯。”

一天失业两次,他也是挺厉害的。

许少卿:“如果你最近白天没事儿,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正经工作。”

听到“正经工作”,安鲤一下子认真起来,身体前倾靠在桌子上:“你说真的?”

虽然许少卿私生活欠检点,但确实事业成功。为自己找到一份工作,可能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又想想,小心翼翼地说:“可是,我去过你们公司,好像还挺……”

“我公司你当然去不了,我们又不缺行动力只有大婶五分之一的保洁员。”许少卿笑了一声,“我说的是一个短工,门槛,大概不高吧。接受一下培训,勉强可以做。工期十天,一天八百。”

工期十天,一天八百。那就是八千。

“真的吗?”

安鲤一阵激动,没想到刚失业就有新工作上门,还是条件这么好的工作。他推得桌子都往许那边去了,几乎把他挤住在身后的置物架上。

安鲤:“我真的行吗?”

许少卿不满地往回推了一把桌子,安鲤立刻恨不得把桌子搬到自己身上,让他充分宽敞。

许少卿打开手机里的一个文档翻阅:“时间是五天以后。不过,需要提前培训三天,培训是没有工资的。如果实在太差没通过培训,也有可能不录取。”

安鲤马上说:“没关系!我去。我会努力的!谢谢你。许老板。”

呵,称呼也变了。这个势利眼。

许少卿:“开心了啊?”

安鲤轻松地点了下头:“你已经帮我好几次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所以昨天的事儿不恨我了?”许少卿说。

“……”

安鲤一直担心他提,结果刚放下心来以为他不会再提他就提了。安鲤一下表情僵住了。

许少卿再次成为了他的金主。这个问题他就……不大好逃避了。

安鲤开始担心,万一说不好,惹他生气咋办。

这说不定是个价值八千块的问题。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他清清嗓子,为难地硬着头皮,说一句想一句,慢悠悠地说道:“昨天的事情……我也有责任。确实,你又不想和我睡,只是帮我,那看到我发那种信息,生气也是当然的。也许你把我想成你那个混蛋的高中同学了,是不是?……想来我们无耻的行径确实很像……利用你,又推开你。但是,你后来也知道了我确实失忆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所以,就过去吧,你也不用管我去医院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咱们就当……这两天,没见过。哦,工作上是工作上的事,我是说,咱们以后可以是那种正常的关系……”

许少卿没说话,眼睛却笑了。安鲤看着,他想。头一次看到许少卿这样笑。看了一会儿,安鲤脸红了,耳朵都开始发烧。又想。好看的人都有压迫感,无论男女。

……不过这笑看起来总有点诡异。是,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