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秾不免想,遇到下雨天气还是别戴了,一会儿颜色掉了。
她看了桃花簪,心里就已经有了想象,看了信,果然是瑜生自己做的,他说外面的簪子虽也美,却不如自己做的有心意,他想用自己亲手做的簪子,簪在她的发上,只是遗憾路远没能亲手为她簪上。
“府城外那座寺庙后山有片桃花林,那日夫子组织赏花作画题诗,若出众者,可赢得桃树枝头最高的那朵桃花。桃花采下易萎,我便将它的枝做成了簪,望秾欢喜。”
今秾看完信,笑颜如花,不曾停下,郭梨见了颇为酸气,挽着她的手摇晃,“哟哟哟,某人快笑成桃花精了。”
今秾本就欢喜,一说直接笑出了声,嗔瞪她一眼,“哪有哪有。”
“还是那句话,羡慕你们有多年的情分,你情我浓的,羡煞旁人,我与未来夫君,也不知会不会相看两相厌,连他是个什么人都不晓得,都只从长辈那听说。”
说完,又抢过今秾的桃花簪细瞧,满眼的羡慕。
瑜生虽身体差了些,家境贫了些,但他满心满眼都是今秾,如今已经三取案首,他爷爷说以他的学问品行,将来若是能考到会试殿试,定然不同凡响,秾秾也算不负一场。
心里为好姐妹日后的福气高兴,也觉得各人有各人命,万一瑜生那破身体,出个什么事,苦的还是秾秾,一时又觉得秾秾前途未卜,也是难说。
想起那日瑜生病成那样,秾秾沉默的样子,她心疼蹭了蹭秾秾。
今秾摸她头,“怎么了?”
郭梨摇头,“无,只是觉得现下若有一分福就享一分福,想那么多做什么。”
“秾秾这样就挺好。”
今秾闹不懂她又想哪儿去了,笑着摇摇头。
忽而郭梨跳了起来,问:“瑜生可有跟你说,上月他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今秾:……!
她一时惊呆。
郭梨拉着她的手到房里,找出一封前不久兄长寄来的信,信中写了上月瑜生去交给书铺抄书的时候,回来路上在小巷里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而且打得鼻青脸肿。
瑜生不知道谁干的,好生淡定,自己去药铺买了药膏擦外伤,也不曾报官更不曾跟夫子告状。
还是小郭先生自己看不下去,心里吞不下这口气,看不得好友被打,跑去报了官,且在夫子问起的时候,站出来指着府学里惯常为难瑜生的几人,说他们有重大嫌疑。
后来学府师长们查出来,却不是那伙人干的,不过那伙人也不清白。
那日是这么着的。
本来那货以竺学子为首的人确实打算仗着人多,去堵瑜生教训他一顿,但有人抢在他们前头干了这事儿,先把瑜生给套麻袋打了,他们幸灾乐祸看完,就回家了。
鉴于以往对瑜生的恩怨,作为目击证人,他们保持沉默,当然不肯站出来为瑜生指证,直到师长们查到他们身上时,才把这事儿说了。
顺着这条线索查到另外三个学子身上,其中一个还是跟瑜生小郭先生同一间学舍的。
那人是主犯,夫子问话的时候,皱着眉怒瞪瑜生:“他读书好就算了,天天被夫子提出来夸奖,以他为榜样贬责他人便罢了,还天天在学舍房里读未婚妻的信,一日不看上三两遍都不行,有时半夜醒来都要打开床头的匣子看一看摸一摸!”
“月月都有未婚妻的书信衣物食物寄来,每天乐呵呵的甜甜蜜蜜的烦死人!这里是神圣的学府,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总之吾看了便不爽!”
夫子与众学子听了:“……”
随后学堂里爆出一阵狂笑声。
这事儿一时引为学府内外的笑谈,甚至传到了府城坊间。
郭梨一提起这件事也笑得不行,擦着眼泪说:?*?“我兄长寄这封信跟我说的时候,我笑了老半天,我娘以为我疯癫了,我把这事儿告诉家中诸人,连我那素来严肃的老夫子祖父都笑了。”
今秾一时不知道该心疼生哥,还是该乐。
她表情复杂,生哥咋没跟她说呢?
郭梨笑坏了,“他肯定不好意思跟你说,虽然只是一点皮肉外伤,但被人打总归是不光彩,还是因为跟未婚妻太/恩爱了秀得人家同窗眼红这种事被打,更不敢说了,怕说了日后你不给他寄信寄东西去了。”
今秾:“……”
她今天还要给生哥寄两套里衣呢,她还发明了烤饼子,有甜口咸口的,试验许久,夏日天热干燥,只要不碰上水沾湿,可放月余都不坏,收到只需泡入开水,或上锅蒸就可以吃,干吃也行的,干干脆脆就是费牙口。
这些寄过去,会不会害生哥再被打?
郭梨揉着她脸笑,“你家生哥已经成了府学里的红人了,因与未婚妻秀恩爱被打,也是府学里的第一人了,听说还被天下第一楼编进秘闻版奇闻八卦里,想来日后定会成为府学中的一段传说。”
今秾更不敢寄了。
……
寄还是得寄的,都是要紧的要用的物品怎能不寄?
只是写信的时候,难免在末尾叮嘱生哥信看第一遍就好,别多看,好生看书。
瑜生收到物品信件的时候,在一众揶揄笑声中,满脸通红地跑回学舍。
包裹未看,先看了信。
见秾秾那样叮嘱,更是羞赮得差点想钻进地里,秾秾也知道了!
定是郭兄说的没跑!
他看到秾秾说信只看一遍就好,不免觉得冤枉,明明他是只看了一遍的,偶尔想秾秾的时候,再多看一遍,至多不会超过两遍,何况他也从不曾半夜醒来看信,他读书用功,常常晚睡,哪有半夜还能醒来的?往往一觉睡死了,睡到天明。
那嫉妒到揍人的同窗太过癫狂,为了栽赃他减轻罪行才故意往夸大了说。
可恨现在已经传遍了学府,都知道他有个恩爱的小未婚妻,思念到把人家的信放在床头,半夜也要醒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