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公子音好说歹说是说服了楚九歌先休息一下,不要被倾言看到了半死不活的样子,平添担忧,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御医说过,倾言已经进入了深度的昏迷,究竟能否醒来,就要看造化了。
楚落音怯生生的躲在公子音身后,偷偷瞄着榻上脸色煞白眼底乌青的楚九歌,眼中溢满了恐惧,这个孩子虽然不会说话,可眼睛却十分有神,不仅能够代替语言向他人传达意愿,更能看透人心,察言观色。
“别怕,他不会有事的。”公子音轻抚着楚落音的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九歌,你是否后悔过,如若当初你辅佐的是我,又怎会有今天的落魄模样……
当然,就算楚九歌不说,公子音也知道不可能,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走进楚九歌的心,成为他愿生死相随之人。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恣睢已经统一了六国,恐怕暂时不会再拓展疆土了。”
“……把许长情召来……”耳朵敏感的捕捉到几人对话的楚九歌坐起了身,摆手示意众人替他近些,俞景年和公子音对视一眼,便命御医出去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忙着照顾倾言的薛无华。
“他真的会放下严国的故土来到这儿吗?”
“形势所逼,他不得不来。原齐国的封地现在属于齐寰宇,那么严国就只有他了,毕竟燕国与卫国早已在南朝政权的统治下多年,已经一片祥和,百姓可以安稳生活了。而珂国作为疫病大规模爆发的区域,被封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不用管理,能够能来争取自己百姓的利益,除了他许长情公子卿外,还能有谁?”
楚九歌言之有理,退一步讲,燕国公子寒与卫国公子音都在他这南宫中定居,就算是为了满足百姓期望和平的心愿,他也不得不来。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樱花落尽春将困
正如楚九歌所说,接到了命令,齐寰宇和许长情便不情不愿的来了临安,与恣睢的行程相差不过一天,在此之前,楚九歌根本不知道他在齐国的那几天,恣睢在哪里做什么。
绝不可能是留在严国,否则他一定会与许长情一道回临安。
事已至此,恣睢便不得不召见几位曾经的国主或公子高官来商议如何整理朝政,治理地方了。当然,病重昏迷的倾言除外,而作为最早被征服的燕国,早已与南国融为一体,也无需他这昔日的公子多言了。
虽然楚九歌十分欣赏倾言的谋略。
“还记得在楚国时,你曾为他诊脉,即使没说出真正的病情,我也感觉到了他命不久矣的事实。”薛无华将倾言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掐着他的脸颊,使得牙关微微张开,以便楚九歌将药汤喂进他的口中。
“可我现在却是连为他把脉的勇气都没有,多么害怕那结果令我、令他,令他身边的人痛不欲生。”
薛无华默然,心知楚九歌其实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他无法像他们这些性情中人一样,在危机时出手相救,在弥留时停留在身边。
“他从未对我说过,可高烧说胡话的时候,他一直都认为你才是能够登上王座的人,深信不疑。”
楚九歌苦笑,“要让他失望了,我哪配呢……”
恣睢一直在门外听着,挥手赶走了几个送热水的宫人,他很期待在这句话之后,楚九歌又会说出什么,可惜,后者让他失望了。
面对楚九歌,他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爱,暴躁起来,甚至会因为害怕他逃离自己的掌控而伤害他,平静下来以后,又后悔的无以复加,这种复杂的心情简直要逼疯他,索性,倒不如只对他冷眼相对。
或许正是心里相信楚九歌会对他不离不弃,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吧。
看到恣睢阴沉着一张脸的时候,楚九歌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怒这个暴君,可他对他施暴的时候又何尝又理由?
“你……”
“九歌,我回来了。”
平静的语气,使得楚九歌放下了悬着的心,看了看不远处满眼担忧的俞景年,微颤着呼出了一口气。
“回来了,便管理你的天下吧。”
“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装死的那段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果然,这是套路,不仅是逼死齐国王室的套路,更是给了恣睢惩罚他的机会的套路。
多年前痛苦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入楚九歌的大脑,他真的害怕恣睢,害怕他对他做的一切,对疼痛的恐惧,对无助的恐惧。
“求你……饶了我吧。”
“求?”恣睢冷笑,“以前你可从未对我说过‘求’字,因为那时的你清高孤傲,即使再痛苦,也不屑于乞求我这样的人,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为何会脱口而出求我?”
楚九歌不知如何作答,怯懦的几乎想要逃跑。可他又能跑到哪儿去呢?天下之大,何处又是恣睢无法掌控之地呢?
他后悔,确实后悔,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会选择托生为相爷之子,更不愿世代侍奉这样的暴君,可命运的桎梏,他又能逃到哪去呢?
“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相爷辅佐你,是为了让你成为明君,如今我却将你扶持成了暴君,我要怎么向父亲交代……”
“暴君……这名字真棒啊,所以你才准备□□,将我打得的江山冠上他人的名号?”
楚九歌不知恣睢是从何而知他打算削去他王位之事的,可此事一定是恣睢心中的疙瘩,因为他有能力将天下给他,也有能力使江山易主。
恣睢的内心极其不安,所以才急于掌控一切,包括楚九歌。
“若是真的畏惧,何不杀了我一了百了?”
“你还有用处。”说着,恣睢一把将楚九歌拉进怀里,枷锁一般拥着,轻车熟路的将手伸进后者的衬衫,不顾他微颤的拒绝,狠狠掐住其腹部的伤口,“退一万步,再不济,给你灌了忘川水,囚于龙榻做个玩物也不错。”
没有预料中的惨叫。
楚九歌早就习惯了只会抓人痛处的恣睢,也猜到他会做什么,紧咬着牙关,硬是没发出半丝呻*吟。
见状,俞景年也骇的不轻,从未想过有人能真的冷血到这个份上,立刻想去阻止,却又不知该怎样劝解恣睢,犹豫的当前,一个身影闪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许长情已经用□□抵在恣睢的脖颈了。
“放手。”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长情,快住手,别给他理由杀你!”楚九歌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太了解恣睢,只要满足了他的征服欲,他根本不会动手杀人,可若是许长情惹怒了他,楚九歌真的没有办法救他。
恣睢笑的冷酷,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即使楚九歌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可神色却是极其痛苦,看的许长情心脏紧缩,同时也明白了恣睢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的事实。
许长情终于了解,为何当初楚九歌即使是在严国受到他的羞辱也没有任何怨言了。
因为在故国受到的折磨,远比他所给予的更甚。
望着楚九歌的双眼,许长情才知道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有多么令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