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推着轮椅就往里面走了。

宁至敏锐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眉梢微微挑起,和闻逢时十指相扣跟在他后面,随意闲聊起来他的近况,蓝寒霜虽然很不耐烦,但是也都交代了。

到达正式的场地,便能够看到一个非常专业的赛道,现在场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人被允许开车上去,而所有的赛车也都整齐停放在。

这就是制度规则更加严苛的国赛,四周的观众喊声震天,然而却不见选手,应该都是在后台做准备。

宁至作为俱乐部的老板,此时应该也要去后台看看选手的,便跟闻逢时和蓝寒霜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先去观众席等自己,自己去看下卢絮的情况。

等宁至走后,就是闻逢时推蓝寒霜。

两人起初都站在原地没动,蓝寒霜看到闻逢时的瞬间,脸色就变得极差,但是闻逢时却没有什么变化,更确切地说,他反倒是在等蓝寒霜把脾气发完。

光是这点,就让蓝寒霜觉得自己在跟他的对峙中输掉了头阵,从气度上来说闻逢时就是获胜者,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终于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现在走吗?”蓝寒霜道。

“走吧。”闻逢时终于过来了,嗓音冷淡,好像压根就没有把蓝寒霜这个人妨碍眼里,完全是因为宁至交代了,所以他会把蓝寒霜顺便照顾下。

就连推着轮椅的手也都非常稳,稳到让蓝寒霜突然发觉,不管是出自任何原因,自己的能力不够还不足以抗衡也好、这些天远离了宁至也好,甚至无法向宁至诉说自己的感情也好……

他都是输家。

他和闻逢时有着天堑的距离,所以无法吸引宁至。

只要想到这里,蓝寒霜维持了半辈子的骄傲,倏地如同枯萎的玫瑰,深深地凋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v=

第 45 章

宁至去了后台, 休息室里人满为患。

国赛对于所有的赛车手而言压力都很大,现在到处都是来来回回走动的人群, 有的是俱乐部成员, 有的是想缓解情绪的选手。

凌凛和卢絮他们在最里面的休息室,宁至推门进去,发现教练正在跟大家说话, 旁边还有很多的摄像机在纪录。

从大家走上国赛开始,代表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了,还有自己身上的商业价值,以及整个俱乐部的价值, 每一段素材都是有可能会被放出去的。

宁至没有出声,目光落在了角落的卢絮身上, 恰好这个时候卢絮像是有感应一般, 看了过来。

过了个年,他感觉到卢絮似乎又成长了。

这种成长最明显体现在他的气质上,除了那股子磨灭不掉的凶狠和桀骜以外, 也变得愈发沉默了, 而所有的力量都蕴含在沉默里面, 好像只要一动,就会有无数的能量迸发。

宁至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现在整个人的心态都比以前坚毅得多,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哭包了, 现在他只有让别人哭的份。

想到这里, 宁至翘起唇角笑了起来,卢絮漆黑的瞳仁像是收缩了下, 旋即又像是隐忍着什么, 用力地握住了拳头, 最终垂下睫羽。

教练在跟选手们说话,凌凛察觉到宁至的到来,便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宁宁,怎么样?”

“我看大家状态都还不错。”宁至道。

“岂止是不错,好到有点夸张了,尤其是卢絮!”凌凛抓耳挠腮地想要跟他表述那种感觉,“反正自从你结婚以后,卢絮整个人变化很大,不管你去不去看他都是……”

虽然之前生日的时候,宁至就给他打过预防针,但是现在看起来,卢絮受到的影响比想象的还要大,好处就是在于这种影响是正面的。

当时在把周邵的事情解决以后,卢絮甚至还哭过呢,但是现在好像就没有了,按照凌凛的描述,他把所有的热情和专注都奉献在了赛车里面。

活脱脱一个闭关锁心门、拔剑自然神的极端人士。

这对于他后续的比赛来说是件好事,而且似乎还能调整情绪,反正他现在看起来挺平稳的。

等到教练的话差不多说话,宁至估摸着他们应该马上就要上场,也要回观众席去了。

可谁知道当他转身出去的时候,卢絮突然蹭地站起来,跑到他身边来,几番动了动嘴唇,但是却依旧只是沙哑着说了句,“宁哥。”

宁至侧头看他,注意到卢絮眼中骤然翻滚的情绪,黑压压的,内敛得厉害,好像在强行隐忍着什么。

“要一起出去吗?”宁至低笑着问道。

憋了好久的卢絮,眼眶倏地就红了。

不管他平时表现得再是坚强,再是封心所爱献身给事业,可只要宁至在他的面前,他就能够瞬间变成那个脆弱的自己。

他无法控制,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宁至就是因为这样才离开的他,他希望自己不论何时都能够独当一面,而非永远依靠他。

卢絮深深吸了口气,强迫着自己把那些揪心痛苦的情绪压回去,“……一起出去吧。”

从休息室到户外的走廊不长,但是也足够两人说几句话。

宁至问了下他最近的状态,还问了他对于这次国赛和世锦赛的期许,卢絮都作答了,并且目标比起预期的还要高,很显然终于找到了自己该有的定位。

宁至安静地听着,很显然卢絮说得有点焦急,他像是想要快点把这些事情说完,然后问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这些事情在他心里面憋得实在是太久了,比如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闻逢时接触的,为什么会突然结婚,现在跟闻逢时过得怎么样,就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然而走廊就这么长的距离,他就连宁至的问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走出了休息室,站在了前往赛场和观众席的分岔路口。

宁至含着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是在等待他把这些话说完。

但是卢絮望进他的眼底,骤然浑身发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到当时自己还没进俱乐部的时候,卢絮的情绪不好,宁至慵懒地靠着摩托车身,只是那样靠着,散漫地掀起睫羽,就显露出真实而狂野的脾性。

那个时候卢絮就在想,他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