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事好像不在陆离的职责范围之内,但这是曹操写信让他帮忙做的,所以完全不存在任何逾越的地方。

有权限的陆离半点不曾抱怨工作量的增加,战胜后的工作总是比战败后的工作要让人心情愉悦的。

曹军在荆州目前情况可称之为一片大好,眼看着就是能够一年速通荆州的样子,只是陆离看着维持在90%不曾变动分毫的历史改变进程,心中莫名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数据并不能代表一切,但事实可以啊。

孙权那边丢了到手的地盘,但本身的地盘依旧是握在手里的。

而刘备压根没有自己的地盘,也无所谓损失地盘,现在看上封信中曹操的言语,对方很可能是要往益州而去。

益州,对陆离而言,这实在是一个充满了与故人旧事相关的地方。

设州牧的开端,与董扶的不欢而散,随便一翻,便是一幅幅岁月画卷,那是属于陆侍中的为官岁月。

尽管那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陆离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故人面容如今回想可能都记不清楚,可如今真的回想起来,一切又是那般历历在目。

是了,人怎么能够遗忘自己的过去与青春呢。

真是……

之前因为吕布的态度,陆离还酝酿着要进行怎样的表演,如今却好似有几分水到渠成的感觉了。

可惜,此刻没有观众来欣赏这场演出。

陆离记住此刻的感觉,然后将它深深地藏了起来,只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挖出来。

又要利用你一次了,陆侍中,陆卫尉心想。

庐江郡。

撤退的虽然从容,但这改变不了撤退的本质失败。

哪怕曹操几乎是凭借着蛮横的人命堆叠硬是赢下来的,可赢下来就是赢下来了,输了就是输了。

孙权都不必出去,便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部分老臣那“果然如此”的目光。

他倒是不会因此不敢见人,主要是懒得去听某些人的投降言论。

敌人还没有打到家门口来呢,没有必要那么早当软骨头,孙权冷着眼神笑着想到,心中不服的亲族,各有盘算的本地士族,父亲与兄长的旧部,属于自己的人……

有的人只占其一,有的人两者兼具,甚至有的人三者皆备,这里面的关系复杂却又简单,对于不懂得人而言,那是一团乱麻般的复杂,而对于懂的人而言,那是一眼看穿的简单。

巧了不是,孙权是那个能够一眼就看明白的聪明人。

可再是聪明人,若是天时不予又当如何呢?

岁数的差距,积累的不同,他比曹操年轻许多,却也已经落下曹操太多了,接下来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毕竟要是不能追上去的话,下一次可能想退都没有地方可以撤退了,总不能乘船往海里跑吧。

孙权没想着要放弃,刘备同样也是如此。

眼看着刘琦在离开江夏后越发沉默,刘备心中隐有所感,而当刘琦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又一言不发时,刘备知道有些事情怕是要今天分说了。

他与刘琦在营帐中相对而坐,坐下前对一旁的小兵小声吩咐了几句。

眼看着刘琦坐下后一直近乎失礼的望着自己一言不发,刘备主动开口道:“如今形势,荆州已是备难留之地,却不知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刘琦看着刘备,沉默不语。

黄祖算是他父亲的老部下了,对方都不会对他有什么言听计从的顺服,如刘备这般的,更是没有这种可能了。

刘琦清楚刘备没有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必要,更不用说迁就自己强留在荆州了。

有何打算,现在无非就是继续跟着刘备一起,然后离开荆州,又或者干脆在这里跟刘备分道扬镳罢了。

对方抛下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但他离开刘备后又能去哪里呢?

可不离开跟着对方,别管对方准备去哪里,对于自己又有何区别呢,若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去献给曹操,刘备到时寄人篱下又能如何。

刘琦:“琦实不知,玄德公可有何教我?”

如今他没有钱没人,甚至也没有任何的名望可言,刘表长子的名头打出去,到来的怕不是想要投靠他的,而是想要抓他去向曹操领赏的。

刘备:“成事已难,备可供金银、路引,公子或可借此置办家产,安度此生。”

刘备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富裕的人,这般说真的拿出了自己能够拿出的最好的了,君不见当年陆离安置人直接将人给安置到山上去。

虽然何太后母子确实不太能“见人”,但那般安置绝对是少不了吃苦的。

刘琦就不同了,孤身一人,身份也没有特别高调,往人群里面一藏,妥妥隐身。

想想陆侍中与先帝的关系,再想想刘备与刘表之间,要是这般进行比较的话,刘备对他不可谓不仁至义尽。

可真的藏得住吗,何太后母子藏得多么好啊,全天下都觉得他们死了,偏偏还是能够被认出来,自己就一定能够藏住吗?

真的被发现了,他可不是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尊贵的两个人,他不会有什么活下来的机会的。

而且他也不愿意就这么藏起来,他清楚这不仅是隐藏,也是身份的降级,他还没有不食人间烟火到不知晓如今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藏起来,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处呢?

刘琦拱手:“玄德公好意,琦心领了,琦不愿离荆,也不便继续叨扰玄德公,今日一别,望君长安。”

说着,他便要离开。

可刘备拉住了他,之前听从刘备吩咐的小兵带着一个包袱回来了,而这个包袱被刘备坚定且不容置疑的递给了刘琦:“金银不可缺,公子主意既定,一路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