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道:“张孟卓素有傲上之举,此一疑也,与吕布有窃窃之谈,此二疑也,边让狂言有附和之态,此三疑也,与袁本初不睦至生死之度,心怀惴惴却不言,此四疑也……”
列举了一堆可疑之处,陆离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明公因情谊有所顾虑,此尽可为离之私为,事后若是疑错,离自前去赔罪便是,绝不牵扯明公分毫。”
“明公以为如何?”
曹操以为不如何:“用人不疑。”
陆离不置可否:“疑人亦不当用!”
“都言疏不间亲,可我明明知晓那张邈确系存在异心,如何能在此时沉默,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明公拿我等性命去赌你二人情谊。
这般作为,与当初何大将军信太后而入宫,又有何异。”
说完,陆离看向对方,没有任何退却之态。
这例子举的实在太过生动形象了,曹操有动容之色一闪而逝:“此非伯安私为,是我令你为之。”
陆离看着对方,他知道曹操未必真的全然被自己说服,他只是在自己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之后,展现作为老板的一种担当哪里有让手下去为自己做事,好处是自己的,坏处是对方的。
曹操不明白陆离为什么要这么坚定的怀疑张邈,陆离也不明白曹操为什么不怀疑,可他们又确实达成了一致。
达成目的的陆离收起了自己的强硬,稍退一步道:“我知明公未信,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因疑心以言相逼……”
“伯安何出此言。”曹操道:“我素知晓伯安为人如何,今日此言皆是爱我之心,如何会做此想。”
他这话将陆离给噎住了,他都想要问一句:哥们,你是gay子吗,怎么这么说话啊,说好的古人都很含蓄呢。
面上虽然颇为感动的应下了对方的说辞,实际上他这还真的不是纯然的为了曹操,陆离也是为了自己。
明知道有坑,你不去填反而睁着眼睛就往坑里走,这是什么没苦硬吃的操作。他要是非要吃这种苦,干脆去刘备那里岂不是更有的可吃。
至于为什么要来告知曹操,那自然是从天命之子这里借势了。
系统不也说了,想要改变历史,需要到某位天命之子麾下借着对方才能改。
反正之前陆离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近三十年才来到了百分之四十,可是当阵营的汉后面加了个带着括号的曹之后,短短一年时间,历史改变已经来到了百分之七十。
从曹操这里借到了势,虽然对方说的是这是他让做的,可曹操带兵出征后陆离来到张邈这里却并不准备这样说。
这不是陆离第一次来找张邈,可偏偏这一次前来隐隐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躁动。
看着张邈直接出来迎接自己,陆离心中一动,不由回首望了一眼马匹,转瞬就迎上对方互相见礼起来。
一番客套后,两人入内而坐,不免谈及此次曹操征讨陶谦之事。
进行了一番对敌人乱臣贼子的指责,对我方义兵除贼的肯定,张邈不免问到陆离此次的来意。
陆离思及此处的异动,看向对方直言道:“不瞒孟卓兄,盖因我心中有疑,此次特来提防一二。”
张邈:……
啊这
这种话竟然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
这要不是陆离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他都要以为来的是哪个愣头青了。
可既然不是愣头青,而是切切实实的陆离,张邈都想要出去看看了,自己府外不会已经被士兵包围了吧。
张邈一个深呼吸拉回了自己险些被惊走的魂:“伯安何以这般疑我?”
陆离却是浅笑:“孟卓兄,以你之脾性,若无事,此时当怒斥:陆伯安,何以这般辱我。”
张邈可不会轻易承认:“我以礼相待,不想竟然待出错来了。陆伯安,你这是欲加之罪!”
“你莫不是心怀妒意,故而欲趁孟德外出,私害于我。”
陆离觉得对方说话还真的怪有意思的:“有理不在声高,孟卓兄不必如此疾言厉色,左右若当真是我胡思乱想,孟卓兄无联络他人,欲里应外合之意,我难不成还能屈打成招、无中生有吗?”
陆离在诈他,却表现的好像手里已经捏足了证据,现在不过是来看一下他如何垂死挣扎、死不承认一般。
从陆离过往的成绩来看,他也算是世所公认的演技大师了。
而这次不同于正史上大家一起做这事,私情公义具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这次是张邈私人所为,隐晦的拉拢他人皆不能成,还差点被人怀疑是他帮着曹操钓鱼执法,
他心里或许明白这事未必能成,只是钻了牛角尖硬要一意孤行,却还只进行到跟吕布通信的阶段……
现在被陆离这么一点,张邈抬手近乎失礼的指向对方:“你、你……”
动作间,摆在桌案上的杯子被打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陆离面不改色,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汇,叫做摔杯为号。
也确实没有什么刀斧手随着杯子的掉落突然出现,有的是破防的张邈在那里又气、又急、又愤、又恼。
将世界调至静音,聆听了张邈破防的声音后,陆离开麦道:“可能被背叛者并非孟卓兄,何以这般姿态。”
你一个加害者,干嘛要表现的像个受害者一般。
也幸好陆离没有特别精通这段时间的历史,不然曹操那边边让也没有杀,屠城也没有影,张邈这边曹操还特意跟对方谈过心,结果对方还是有了他心,简直像是白忙一场。
但因为陆离不知道,所以哪怕在他明里暗里的推动下曹操做到了那些,却也没有因此对张邈的不曾改变感到破防。
哪怕对方如今指着他就是一句:“伯安今日这般言语,就不怕血溅当场吗?!”
陆离也能不慌不忙的点点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