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从顾俊在实验室大显手活开始,就全是由他拿主意了。

“我先想想。”顾俊还在对照看着这块胸口,设计着解剖方案。

与此同时,其他选手也在打量,观众席上的师生们也在望着,都是老鼠咬龟无从下手。

解剖的第一步是做切口,有纹路、有步骤地把各层组织、各个器官和结构分离开来。

如果直接一刀捅进去割开,那不是叫解剖,那叫分尸。

只有把各个部位完好地解下来,才可以观察到那些病变的器官和结构,在大小、形状、构造、质地等的各种特性上和它正常状态相比,有了什么差异,这样才能了解到相关的病理。

而解剖异类,也可以明确了解到它的生理构造,搞清楚它是一种怎么样的生物。

这些才是解剖在医学上的意义。

如果是解剖人体的胸部,学生们很清楚要怎么办,胸前正中切口、胸上界切口、胸下界切口、胸部斜切口……现在却只能迷茫地瞪目,真是体会到那些人体解剖先驱第一次动刀时的心情。

只能一边摸索一边下手,而不能搞成分尸,这就是这轮考核的困难之处。

“各位同学,自由发挥吧。”这时候,秦教授又说了句,“刚才忘了说,请在两个小时内完成这场解剖。”

一些选手学生顿时心急了下,只有两个小时吗?比平时常规的一场解剖时长还少一个小时。

评委们对众人的反应实在是毫无意外,这不是第一次这么考核了,基本上学生们最后都是分尸,就看谁分得有想法、分得有技术。

他们的目光四处留意,即使已经知道了顾俊是愚人金,他们还是更多的瞧瞧这小子会怎么搞。这时见顾俊站在解剖台边一动不动的,几位评委不由交头接耳:

“那小子傻眼了。”

“估计他连人体解剖都没掌控好,能不傻眼吗。”

“还是看看他有没有手上的天赋吧,看能不能以后调教一下,毕竟他的意志力真的不错。”

秦教授催促后不久,就有一组学生最先动手了,他们四人是来自不同学校的一帮杂牌军,互相连名字都不太熟悉,没那么多顾忌,反而更刚了。他们的策略很简单,就按照人体胸部的解剖操作来做,反正两者的形状看着差不多。

当下,他们依葫芦画瓢地往这块标本上做了胸前正中切口的划线,找不准胸骨柄上缘和剑突就找相应的位置。接着做完其它划线后,解剖刀就刺下去了……

这一刺下去再一切,他们顿时就惊了,切不动啊。

这层黑臭的“皮肤”的质地非常坚硬,解剖刀刺下去就陷在那里了,像掉进了泥沼的行人。

与此同时,其他也先解剖皮肤的学生们也遇到这同样的难题。

另一些学生选择从几个断面入手,比如青大的孙宇恒他们。但他们马上就遇到另一个难题,皮肉切不动不说,再深一点就是骨头了,到处都是骨头阻碍着,又不知道应该从哪个位置做离断。

这些骨头就是塞住了通道的大石,不搬走就进不去胸壁和胸腔。

可是该怎么搬走?

现在十组学生里只剩顾俊他们这一组还没开动了,顾俊只是让王若香和蔡子轩帮手搬动这块胸部换了几个体位,最后又换回是仰位。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那张残缺结构图谱里的东西。

“外面这一层全是硬角质,没有什么组织器官。”

顾俊抄起一把大号解剖刀,不规范地握住就狠狠地往那标本的皮层剜了一块角质下来。

那边评委们瞧见他这个架势,哦果然是要分尸了吗?

“的确没有。”王若香接过手中看了看,还真的见不到浅筋膜、血管等,就是一团死皮似的东西。

“这不是人啊。”蔡子轩顿时惊道,“好像也不是哺乳类动物吧?有这样的吗?”

“先别管了。”顾俊说道,血管不清楚,这玩意还是有“神经”的,他知道在哪里。“我看最外面这一层就是它的一种保护膜,是皮,也是肌,包着了里面的骨头。”

他一边说,一边按那张残缺图谱往标本上划出了好些的范围线,又对两人道:“把这些位置的皮质全部切除吧,不用轻着,直接使劲全部挖下来,清除干净,直至露出骨头。”

“呃?”蔡子轩不太明白,但当然还是点头:“听你的。”

“好吧。”王若香也不明白,这种活的话可能叫菜市场的猪肉佬来干会更加适合。

但是两人服从顾俊的想法,当下跟他一起用大号解剖刀疯狂地又切又挖,又剥又剔,解剖台上顿时一片狼藉。

他们要做什么?周围的选手学生们看到了,无不疑惑。观众席的师生们也看不懂啊,这么不尊重解剖原则的吗?

“咦。”评委们却有别的惊讶,秦教授老眉一跳,这个土豪俊怎么好像还有点路子……

第三十一章 板骨的后面

每张解剖台旁边都有一部带摄像机的立式无影灯,之前场馆大屏幕的影像画面本是在十张解剖台之间不断切换,让全场能看个清楚,现在镜头专注于顾俊三人这边。

他们在干什么?众人实在看不懂,这确定不是来捣乱的吗?

三人的眼睛都已经被福尔马林气味刺得酸痛了,泪花在冒出来,但手上继续剖除着那些皮质,暴露出胸侧这些像是肋骨的骨头,再经肋间隙挖开肋间组织,还有相当于胸骨柄位置的一道切口。到全部搞定的时候,三人的眼泪都是在涌流了。

顾俊马上从器械盘拿过一把肋骨剪,经肋间开口处插进去合着一根肋骨,用力地要剪断……

“……啊!”可是他几乎使尽了力气,憋得脸都红了,竟然都无法剪断。

“唔,我来试试?”王若香说,顾俊便把肋骨剪交给她,使出空手道黑带的力量吧,然而当她抿紧嘴地使尽全力……咔嚓一声的脆响没有出现,同样不行。她苦道:“这种生物是吃钙片长大的吧。”

“那我试试?”蔡子轩微怂。

“不行,剪不断。”顾俊深呼吸一口大气,咬咬牙,拔掉肋骨剪,拿过一把弓型锯,“用锯的!”他把锯片对准那骨头就猛力锯动起来,顿时有叽叽叽的锯骨声响了开去。

这声音是如此之响,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酸的诡厉,立即把周围更多人的目光都吸引来了。

本来弓型锯是常用于锯开颅骨的,现在顾俊这么拿来锯胸侧的类肋骨,口罩遮了他半张脸庞,头发又遮去一些,看上去又阴冷又疯狂……

由于顾俊在第一轮的惊艳表现,很多选手学生都留意着呢,就像考试时会不由自主地瞧瞧常年考第一的同学桌上的考卷。但现在却看到那家伙在考卷上疯狂地画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