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复仇的王子容易煽动追随者。
他却不是王子, 是平民,平民的复仇在这?个世界难如?登天?。
他需要从零开始, 一点点筹谋。
他必须谨小慎微,必须藏在暗处,因为他的脑中还蛰伏着能让他失去战斗力的芯片。
而他甚至连他亲生母亲都没有见?过,只在他看过一次的档案里面,看到?那是一个哪怕衣衫破败,也非常美丽的女人。
她?在色彩有些模糊的影像设备下拘谨而僵硬地?笑着,那仅仅是三十几?年?前而已,那时候的影像设备已经能清晰非常。而这?照片这?么模糊,只能说明记录这?一幕的人,甚至不肯认真为她?照一张照片。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大得?有些过分的肚子,留下那影像的时候,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被剖腹取子的命运。
何鸾曾经认真地?衡量过,如?果真的如?了大皇女的意,会不会更容易得?到?复仇的机会。
但很快他意识到?不会。
因为压迫在整个星球平民头上?的不是单独的一个人,而是一个整体,一个存在数百年?的森严阶层。
而他在大皇女的眼中,只是趁手的工具,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而当他成功叛逃,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
他在用?他习惯的也擅长的一切,一直在对着别人进行操控和指挥。
他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直到?这?一切被狂风暴雨一般加注在他的身上?,丝毫不顾及他的意愿和抵抗,践踏掉他看似坚硬的外壳,粉碎掉他所有的“掌控感”之后,何鸾甚至有很漫长的时间,都是迷茫的。
先是被撞碎,被踩碎,被连带着骨头血肉一起打碎的暴怒。
而后是漫长的,绵久的,令他齿冷心寒的惶然。
被赤.裸裸扒下人皮,他看清楚了自己骨头里面附骨之疽一样生长着的“恶咒”,那滋味痛苦得?像是让他活生生地?死过了一次。
他耳边回荡着叶梧桐恶劣的戏谑声音:“我今天?来,是来告诉你一个道理。”
“感觉到?了吗?”
“那种被人控制着做最厌恶的事情的感觉?”
“这?么生气?”
“这?不是你之前做的事情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让你做你自己最厌烦的事情,感觉好?吗?”
这?些话像是某种咒语,让何鸾狠狠地?尝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
也像是一把把重锤,打碎了他“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傲慢。
他抖着手穿好?了衣物,环视狼藉的室内,就像是在审视他自己那样。
他总是自认什么都明白,基因催眠这?样强大的能力,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掌控他人的意志,也能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一个人的思维。
他愕然在一地?的狼藉之中发现,摆脱了皇室之后,他渐渐地?,从一个被控制者变成了控制者。
何鸾内心被暴雨狂风无声地?肆虐摧折,他像是将自己解剖那样,将一切都摊开在这?狼藉的地?面,看清他自己,也看清他要走的路。
而他在这?边试图拼凑自己粉碎的一切时,叶梧桐哼着歌,卷着浴袍出了门。
门口碰到?了好?几?个HJN小队的队员,她?面色红润地?和他们擦身而过,走向自己的屋子。
即使那群队员们为他们的老大急疯了,也没有人敢闯进何鸾的屋子里面。
而等到?叶梧桐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发现大皇女竟然还贴在墙上?,听着隔壁的动静一脸兴奋。
见?到?叶梧桐回到?屋子里,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早上?七点钟。
她?眼睛放光地?问:“你们打完了?你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了?他还活着……”
大皇女的声音陡然像是被掐出了脖子的母鸡一样,从喉咙里面挤出了一声“哏!”
她?看着叶梧桐旁若无人一样脱掉了浴袍,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屋子里一屋子人呢!
虽然那些双精神力的战争武器,很多时候颅内活跃度非常低,被控制得?没有太?多人类的自主?思维,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男人!
她?怎么就这?么脱衣服了,她?还在呢,就算同为女人她?也一点不想看别人的裸.体!
可大皇女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叶梧桐。
又猝不及防地?发现她?身上?的伤痕不多,而且伤痕不太?对劲。
两个守护者的实力叠加在一起是毁灭性的,大皇女答应帮叶梧桐控制何鸾,一半是被叶梧桐这?种不讲原则的疯子威胁,一半是觉得?他们打起来,打得?越狠越好?。
这?样才有利于她?在其?中做些文章。
可是叶梧桐除了后腰上?的撞伤在流血,更多的是红痕和暧昧不清的抓痕。
在肩膀上?,在侧腰上?泛着青黑的手指印。
大皇女身为皇女,她?却不是什么单纯懵懂的小女孩。
他们上?层人的那些宴会和派对,永远也少不了的色彩就是欲望。
大皇女瞪着一双眼睛,那表情用?不可置信都不能准确形容,就好?像是……看到?了安全基地?被异生物突破,他们所有人都要沦陷在异生物的撕扯之下一样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