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蓉对此也摸不着头脑,倒是带来的学徒里面,之前大多是干农活的,对此很清楚,“那是麦麸,也就是麦皮。”

哦,这就是麦麸啊。

黎默言恍然大悟,对了,麦子也是有壳的,只是它的壳不似水稻那么硬,还扎人手,原来去壳和磨粉是一起进行的。

她对此不了解,那就去农田班那找来了解的人,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那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见到这水车磨坊,同样是爱不释手,一个劲说这个好这个好,能省下不少力气。

老人拿出筛子和木桶,开始筛面粉。

说到这个筛子,还是用昆虫怪物的眼睛做的。

那种怪虫比人还大,鼓起的复眼有碗口那么粗,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网格,密恐患者见了能当场去世,饶是黎默言没有密集恐惧症,看了也觉得非常不适。

官差倒是异常彪悍,当场将虫怪的眼睛挖下来,而且这玩意的眼球表面还能揭下来,就得到一层有着细密小孔的筛网,而眼球上密密麻麻的网格消失。

黎默言:“?”

她当时只觉满头问号,不适感都被冲淡,她记得昆虫的晶状体不是这种构造吧,不过这都是游戏了,还讲什么科学,能揭下来好啊,筛网这种东西她还真想不到如何制作。

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这条河的河岸地势平坦,适合做水车的地方还有很多,木蓉领着学徒往前走出十来的距离,就准备在此再做水车。

黎默言看着他们重复刨皮锯木板的动作,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灵感,“既然水车可以带动磨盘,那能不能带动锯子,让它自己锯木板?”

木蓉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心想水车怎么能锯木板,可随后磨盘转动的样子在她心中迅速放大,锯木板也是左右拉锯,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动作,木蓉心中涌出激动,好像没有什么不可以啊。

黎默言见自己说完,木蓉就呆住不动,不过对方的眼神急速变化,似乎脑海中转过很多念头,随后眼睛越来越亮,黎默言的心跟着落地,看来这个提议很有可行性。

正好木蓉就在做水车,她招呼那群学徒,一群人加快干活的速度,硬是比刚才还要快,又做出一辆水车,木蓉摆弄着木杆,锯子是左右横拉,和磨盘转圈不同,所以直接连载锯子上肯定不行。

她尝试换了几个思路都没有成功,最后先把这事放到一旁,先把水车磨坊建造出来,大人和她说是先建二十个,事情还是比较重,锯木头这事还是等回到家中慢慢想吧,也能和老父商量商量,一日计短,三人计长,想来用水车锯木板这事,难不住他们多久。

一旦这件事成了,他们这一大群人就能从这庞大的基础工作中解放出来,要知道无论做什么,一般都会用到木板,尤其是建木屋,所需的木板数量更是惊人,由水车代替,就能省下他们大半的时间,将精力花在其他事情上。

木蓉想象着那样美好的未来,又瞧瞧不远处悠闲望着石磨自己磨面粉的人,心中充满向往和期待。

黎默言见木蓉没有成功,也不灰心,事情就是这样,做着做着就做成功了,他们这些旁人急不得。

她回到第一座磨坊去看,面粉已经磨出来,而且建屋班的人来了,磨坊上方多出一个遮雨的棚子,她凑过去,发现这些面粉没有想象中那么白,颜色偏黄,不过质地很细腻。

此刻负责磨麦子的村民已经往底盘上加麦子,继续开始磨起面粉。

磨面粉的时候人不用做什么,多来几个石磨也能看得住,就是将面粉筛出来比较花时间,感觉一个看三台水车差不多。

至于面粉,现在还太少。等数量多些再吃吧,而且仓库里面还囤着六十万斤的大米,先把这些放了一段时间的米吃了。

……

徐大福听说河道边多出一排水车,还连着磨盘,加上之前田地里还种过小麦,他知道大人一定是在磨面粉,只是等啊等,碗里吃的还是大米,始终没见到面的影子,他不禁怀疑是自己猜错了。

等之后两天还是没瞧见面粉的影子,他只能将升起的念头压回去,只是偶尔没人的时候发出一声叹息。

徐大福自以为做的隐蔽,全然没想到被儿子儿媳看在眼里。

徐厚福凑到媳妇耳边,小声嘀咕,“你说爹在愁什么呢?”

钱秋义瞄着对方怀里的女儿,“你手往下挪点,这点抱着蜜罐不舒服。”

“怎么可能,我抱蜜罐可不少,她皱皱鼻子,我都知道是饿了还是渴了,怎么可能会不舒服……”徐厚福当即反驳,手却还是悄悄往下挪了挪。

钱秋义也没揭穿这人,“最近黎大人在磨面,河边多了排水车。”

徐厚福上工点在山里,离两条小河都很远,现在有自来水,也不需要去河边,还真不知道这事,听媳妇点名他立刻回味过来,老爹为何心不在焉。

他们家从曾曾祖父开始就在做包子,一直到他这一代都没断过,到他爷爷这终于攒够钱,在府城盘下一间小铺,可因为前两个月的旱灾,他们家住了三代人的铺子没了,路上还被他爹那个忘恩负义的学徒嘲讽。

当时那个小人得意嚣张的模样,徐厚福还历历在目,现在都血气上涌,想把人狠狠揍一顿,可对方手里捏着救蜜罐的药膏,就是捏住他们的命根子,谁都拿那个卑鄙小人没办法,要不是黄晓蝶黄大人及时赶到,他爹还要被逼着立下毒誓,不准再施展手艺。

中间兜兜转转这么多事,他爹年纪又大了,做了一辈子的包子,对此肯定有不同的感情。

而且别说是他爹,就是他听到面粉这两字,心中都是五味杂陈,涌出万千思绪,面粉啊,徐厚福不由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碰到的东西,就这么突然又出现在。

徐厚福追问,“既然磨了面,我怎么没瞧见面食?”

“这我哪知道?”

钱秋义想到丈夫的心情,又补充说,“也许过两天,大人就领我们吃面食。”

徐厚福却摇头,“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就算是有面食,和我们又有何关系。”

听到他这句话,原本躺着的钱秋义刷地爬起来,先是用力拍了他,把徐厚福拍得嗷地叫出声,正揉着肩膀呢,就听到钱秋义说,“你和爹都在上工,一日就有一百六元,加上大人发的奖金,偶尔给的各种福利,咱一月就是五千五百元,好时候还能上六千。”

徐厚福听着媳妇的话,心中如有所感,虽然肩膀还很痛,可他揉肩膀的手却慢下来,定定注视着媳妇,后者在月光下的眼熠熠生辉,那种蓬勃的赶紧甚至感染了他,叫他的心脏跟着用力跳动。

果然钱秋义说,“我听说竹家以前没开铺子时,是在杂货店里租了一个铺位,当时一日的价格是一百元,卖出去的东西格外再收三点,你说我们能不能找大人租个铺面?”

徐厚福脑袋中哐当巨响,砸得他魂都飞到体外,徐厚福听到自己的声音,“这、这能行吗?”

钱秋义兴致勃勃,声音一点没小,里面充满干劲,“怎么不行,别人可以,我们为啥不行,咱比人家差在哪了?”

徐厚福又犹豫,“可是铺子需要那么大一笔开支……”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对,“咱家的铺子那么多年的老字号,爹手艺可好了,之前就连府城的知府大人都喜欢吃咱家的包子,只要包子铺支起来,靠咱家的手艺不怕赚不回来!”

屋子里的其他人此刻也都还没睡,和家人躺在一起说小话,他们被钱秋义的话所吸引,等她说完,大家跟着加入话题。

“老徐,你还会做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