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1)

老板娘掩下嘴边的笑意,她放慢脚步等待着身后的客人:“这算得上是豹族的特色装修, 最初是为了方便年幼的孩子们在石阶上玩耍。”

原来如此,银发的客人恍然点头,他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旅店里的装饰。

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豹头, 深色的墙纸如果细看也能发现类似豹斑的纹路。

二层和三层的楼梯之间有一块面积略大的空地, 木质的地板上摆放着几个皮质的单人软椅, 椅子中间的年轮树桌上支着数十个擦拭一新的相框。

精致的水晶框似乎内藏机巧, 在这面桌子前暂停一会, 框中的小豹子们就会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或是冲着来客翻出毛茸茸的肚皮。

“这是我的孩子们,”老板娘伸出涂着豹纹指甲油的手指逗弄着相框中活动着的影像,“旅馆对门的店铺就可以制作这种有意思的魔法相框,如果喜欢的话,等雪停了您可以去看看。”

客人似乎对这种魔法小物件分外感兴趣,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它们好几眼,才又再次迈步走上楼梯。

“这是视野最好的一间观景房,”扭动门上的黄铜把手,老板娘介绍到,“虽然只在三楼,但由于旅馆整体层高较高的缘故,您甚至可以从这里看到博览会的展馆。”

环视宽阔的房间,银发的年轻人显然对室内的布置很是满意。

“辛苦您了,”他把手中的皮箱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我大概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如果退房会提前告知您先付半个月的房费可以吗?”

老板娘当然不会有异议,由于价格高昂,这间套房在大多数时间内都是空着的,更何况现在并不是旅馆营业的旺季。

“没问题,”她将房门的钥匙递给客人,“如果您需要清洁服务,出门时把钥匙放在一楼的柜台那里就可以。”

拿着客人交付的金币,老板娘心情不错地哼着调子离去。

客人在房门内站了几分钟,直到确认脚步声已经远去,他才提着箱子坐到了房间内的沙发上。

这确实是间不错的客房。落地的玻璃窗干净而明亮,屋内的装饰不但风格统一而且看起来质感十足。

而沙发的支撑度也是恰到好处银发的年轻人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在上面。将皮箱放在面前的矮桌上,他拨弄着箱子的密码方块。

数秒后机械锁具自动弹开。

一团魔法光球迎面弹了出来,弗朗索的影像在半空中显现。

“听说‘狐獴’先生自信地拒绝了我们的计划,”弗朗索冷着脸坐在办公桌前,“既然您如此擅长奇思妙想,那我也只好预祝您此番行动成功。”

他扯起一个嘲讽的表情:“假如您就此被女巫发布追捕令,面临着满大陆闻风而动的赏金猎人,我也不会向您伸出援手。”

不等对面的人回应,弗朗索挥手打散了魔法光球。

豪华的客房内安静半晌。

“哈,副会长还真是趾高气扬,”代号狐獴的银发年轻人从衣兜里掏出一根巧克力棒,他对着空气不屑到,“我面临追捕?您不会以为那几张废纸一样的行动计划比我更可靠吧?”

走到窗边,狐獴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打开墙边的开关,皮箱内的物什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组漂亮的零件,花费一点时间把它们安装好,精致的[炸裂魔方]就此成型。轻轻地把它托在手里,狐獴细致地感受着所谓的“暴力美学”。的确是巧妙的设计,他着迷地触摸着魔方的棱角。

其实弗朗索的要求很简单:用[炸裂魔方]给瑟芙城找点麻烦,最好能使博览会草草闭幕。

想到对方那张扑克脸,狐獴忍不住嗤笑出声:“颐指气使地命令我,但我可不是您的手下。”

更别提这单灰色交易仅仅是付了订金,如果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来做,他就是翻脸撕毁约定弗朗索也只能忍着。

不对,那个协议似乎还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

啧狐獴不是很愉快地撇了撇嘴,上过魔法学院的人就是不好骗,任他怎么花言巧语弗朗索也不肯放弃协议中的惩罚性措施。

把[炸裂魔方]再度拆解成小零件,狐獴小心地把他们放回皮箱中。据说这个小东西爆炸起来可以毁掉法师协会的主体建筑,不知道它能在瑟芙城里显现出多大的本领。

把炸药塞到床底下,再用层层叠叠的被子做遮挡。

后退几步,狐獴看着床下摇了摇头。床架并不低矮,非要用被子或床单挡住的话,清洁人员一眼就能察觉到违和感。

真可惜,他漫不经心地想,床底可是他个人最喜欢藏东西的地方。

把整个屋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狐獴遗憾地发现,能把炸药照顾得最妥帖的方式就是将它随身带着。

那就带着吧,他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推门出发。

但愿那些和他顺路的人不会被这个可爱的小东西炸到。

嘻嘻。

老板娘仍旧在柜台那里百无聊赖地查着账本,壁炉里的火焰变小了许多,但她披肩上的流苏只差一点点就要沾到那些没有燃尽的木块。

“我想,您需要对自己的披肩多付出一点关心,”狐獴对着老板娘行了一个颇为优雅的半礼,“或者索性拒绝坐在火焰身边。”

挂在旅馆大门上的琴铃再次叮叮咚咚地响起来,扑面而来的寒风中,银发的客人提着皮箱消失在雪雾之中。

站在十字路口,狐獴短暂地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瑟芙城以中心河为界划分为左岸和右岸。左岸自不必说,整座城市中防守最严密的城堡就坐落在那里。

而且左岸多是些图书馆和魔植园之类的、承担文化职能的建筑。书籍,狐獴眯起眼睛,这个词总会从他心里勾出一点点复杂的感情。假如这点情绪也有名字,那它大概可以被称之为敬意。

够搞笑的,狐獴拂去肩上的落雪,谁不知道他是混乱的代名词动机不明的偷窃者、热衷于搅浑水的麻烦制造者、被恶魔下过追杀令的潜逃者他天生与“敬意”之类的词汇不沾边。

但他的脑子诚实地翻出了回忆,这样的敬意与他没能完成的学业有关。撕碎的书本残片在狐獴的脑海里一晃而过,模糊的成绩单从他记忆深处浮现。还有老师那张年迈而失望的脸。

突然闪现在脑海里的回忆令他不快,银发旅者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偏要做个彻底的坏种,”他恨极反笑,“你不愿意让我做的事,我非要一件件完成。”

他果然不适合这种沉闷的地方,狐獴转了转手腕。没意思不说,还让他想起那些一文不值的破烂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