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我在做梦,一定是我太想你了……”

他已然陷入癫狂的状态,抱着早已冷却的尸体亲吻,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和嘴巴,用他颤抖的唇一寸寸将女人脸上的血迹给舔舐干净,就像是一头失去了配偶的野兽。

陪他一起站在雨中的北山握紧了拳头,没有想到孟皎会用这样壮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眼看着大人猩红的眼尾滚出大滴大滴的泪珠,然后顺着雨水一起往下淌。

孟姑娘,曾是他灰暗人生中的一束阳光。

可是现在,他的生命再也不会有晴天了。

第0087章 大结局

郁勉怕程舒禾坏事,早在接到孟皎后就派人将主仆三人送离。

马车内,桐秋和槐夏两个丫头用嘴连撕带咬的将绑在自家姑娘手臂上的粗麻绳给解开,三人恢复自由后还还没来的及欣喜,就察觉到原本还在高速奔驰的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阵马蹄声。

身旁的两个丫头还没来的反应,就被几双手抓住拖下了车。

程舒禾孤零零地坐在车内,心里其实已经预感到那人就在外面,可是她怎么甘心,自己还没来得及带阿皎离开……还没来得及回到临安,一切就要结束了。

傅景珩站在马车外,黑眸紧紧盯着面前的马车帘子,语气无比冷硬:“阿禾,出来。”

程舒禾吓得有些哆嗦,可眼眸依旧倔强。她袖口中藏着一把匕首,若那人真的要强迫她,她便杀了他。

见马车内的人半晌没有反应,傅景珩便低低笑了起来,凉薄语调配合着手中还带血的剑,整个人就像是地狱里走来的修罗:“阿禾,你若是不想要你俩个丫鬟死在你的面前,你就给我乖乖出来。”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两个丫头抑制不住的闷哼声。

程舒禾惊叫着掀开帘子,看着桐秋和槐夏手臂上的伤口,几乎是歇斯底里道:“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你怎么没有死在蜀中呢!”

这话实在是恶毒,也就是程舒禾气急了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偏生男人仿若未闻,将手中沾血的长剑递给一旁的侍卫便向她走过来。

程舒禾吓得几乎站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终于在离他还有两步路的时候咬牙抽出匕首来,两只手如同握着救命的稻草一般握着那把匕首,微颤着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他一步步靠近,程舒禾便一步步后退,终于,后背抵上了马车,她退无可退。

在女人惊惧的目光中,傅景珩伸手握住了那一把匕首,双手微微用力,便有血珠顺着手掌滴下来,将脚下的土地洇成深色。

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僵持片刻,程舒禾到底没有在这与逆党交战的关键时刻杀了傅景珩,而就在她松开匕首的那一刹那,男人已经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儿,在她诧异慌乱的目光中,他俯身,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我的阿禾怎么总是学不乖,你可知道你的一番举动会让孟皎丧了性命?”

程舒禾被他这一番话刺激的不轻,一张雪白面庞迅速涨红,随即变得铁青,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双手死死掐住了男人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道:“你说什么。”

傅景珩不愿看她此刻如疯魔一般的神色,语气愈冷:“你带着孟皎逃跑时是否有想过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呢?”他似喃喃道:“你忘不掉沈追,就算他死了也不愿意同我在一处,你忘不掉孟皎,就算已经离开也愿意为了她再回来,为何对我,偏生对我如此绝情?”

傅景珩说完,无视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上前用力地将人扣在了自己的怀里。

察觉到怀中的人不住的在颤抖和挣扎,他心疼的将人又抱紧了些,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怀中的人软倒下来,再也不挣扎了,他低头在女人布满泪痕的脸上扫过,才将人打横抱起,上了马车,无视一干人等欲言又止的目光,淡声道:“回府。”

逆党已经失去主帅,剩下的再是如何的负隅顽抗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京中双煞傅景珩和程奕双双告假,后续的事情都需要有人处理,年轻的帝王便以铁血的手腕收拾了残局,经过这一件事后,帝王的威势愈盛,程奕便是在这时候辞去了官职。

御书房内,赵尧看着下首不过几日就瘦了一大圈的人,再次劝道:”我知你经过这一件事后大受打击,我也允你告假个一年半载,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我给你留着,或者你想要哪个官职也可以开口。”

“不必了,我心意已决。”

屋内的烛光映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让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死人。

后续的话赵尧有些不忍心说出口,但是事关孟家,他还是开口道:“孟家大房的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在这次叛乱中死在庐阳,听说孟三公子的夫人听到噩耗后也随丈夫去了,现在整个孟家就剩下一个小姑娘,叫做孟南乔,朕看在孟家大房满门忠烈的份上,打算封那个小姑娘为柔安县主,你,意下如何?”

程奕心脏处那狰狞的伤口好像再一次的鲜血淋漓,沉默片刻开口道:“陛下决定就好。”

赵远静静打量他苍白的面容,再次开口道:“还有,朕听说……那孟四姑娘的尸首如今还在你府上放着,入土为安,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奕大不敬地打断:“孟四姑娘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自然是要与我在一处的,若是陛下无事的话,我就回府了。”

许是辞去了官职,他连臣都不说了,说完这些话后就推开门走了出去,独留年轻的帝王一个人留在房内,心绪跌宕。

原以为自己夺了臣妻已经够疯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要娶死人做妻子的疯子,真的是……全然失了理智。

同样已经有些不正常的傅景珩此时正蹲在地上默默收拾被程舒禾打翻的第三碗汤药。

披散着长发的女人被关在用黄金打造的巨大笼中,因为怕她拿尖利的东西自戕,所以傅景珩已经将她身上所有的首饰都给拿走,过了几天又发现她拿头去撞那坚硬的笼子,没有办法,只好又多了几条精巧坚固的铁链,将人锁在了榻上。

此时,早就已经挣扎的精疲力尽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求他:“你放我出去吧,我不跑了。”

傅景珩面色平静,从外面拿了第四碗药来,声音冷的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你想寻死。”

也许是‘死’这一字刺激到了她,程舒禾声音又尖利起来:“怎么!我生摆脱不了你,还不允许我死了来摆脱你吗!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恨不得你去死,你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非要这样两相折磨?”

她说着,挣扎着爬起来,拴着她的铁链便哗哗作响。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路,女人苍白瘦削的脸望向他,声音又弱了下去:“求求你,放过我吧。”

傅景珩不答,只是望着她像看仇人的眼神,心忍不住的刺痛。在女人竭斯底里的叫喊中,他转身,一向挺拔的脊背有些微偻。

放她离开这件事,估计他一辈子也做不到。

算了,算了。阿禾,如果我们不能一辈子相爱的话,一辈子都待在一处也是好的。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阖上了,程舒禾望着金碧辉煌的笼子,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