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褚菁遥的话如清水,三言两语,瞬间消解了影女脑中的一片乱麻。

她更生佩服。

“是,多写姐姐教诲,谨遵姐姐令旨。”

慕槿说着说着,倏然正色:“阿影,有件事,你必须得重视。就是前几日那行宫中的行荒叛乱。”

影女蓦地咬唇,因为她也正想就此事找褚菁遥:“姐姐,这件事,我也正想找您。他们大概是被蒙蔽了,可否从轻……”

影女当日看到叛乱,心中可谓毛焦火辣,不由恨上了宛陵霄几分。

但她极信任褚菁遥,看褚菁遥与宛陵霄当日亲近,为她所见前所未有,竟不似全然作伪,她又怀疑这事会不会有其余内情。

但求情是她必做的。

慕槿沉吟了下,道:“跟随者可以被打发去苦役。但领头者保不住,必须严刑处死。”

……的确如此,若是叛乱全保,这像什么话。

影女虽知道这道理,但也不由眼露失望。

慕槿看了她一眼,不由敲打了下:“影女妹妹,你或许是小时过得太顺了,亦被人捧在神女位太久了,这时才会被救族的情绪乱了阵脚。你再回头想想,那几位领头人真没问题么?”

“……不是宛陵霄让他们来的么?”影女听慕槿话中有话,略一思索,脸上变色,“姐姐是说……”

“不错。宛陵霄是西岭人,和行荒势如水火,最多路途上引导、引导罢了。要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聚集如此多行荒人,不是外族人可为。”

慕槿眼眸一转,又回忆道,“而且,那日我被锁在刑台时,听见了领头者的口音,比起黄金台行荒住民,阴平较低。这可是北地行荒人的习惯。”

影女的脸色彻底变了,明白了慕槿的暗示。

她也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嘴唇紧抿。

慕槿:“总之,这也是我今日找你的主因之一。你务必派人拷打那几位领头的,问出谁让他们来的。”

一番对话,影女茅塞顿开,垂首道:“是……谨遵殿下令旨。”

接下来,慕槿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和布置,影女都垂耳恭听。

之后,她算了算时间,她还得趁着宛陵霄不在寒城处理几桩急事,便与影女告辞了。

不想,临走前,影女不好意思地垂了头,似纠结了会儿才说出又一个请求:

“姐姐,您若下次伪装时再出现,能不能早些提醒妹妹。最好无人时给暗示。”

“怎么?”

“姐姐,我是擅长伪装。但您不知道,您这两次出手现,我都被吓得半死,险些露了馅儿。”

影女说的可是实话。

她刚发现褚菁遥回来,便是慕槿在天明池苑出手相助宛陵霄时。那会儿,影女错愕、迷茫得都快忘记如何反应了因为完全没明白敌我。

这宛陵霄不是敌人么?

好在,卿澜兮看到宛陵霄就上了头恶斗,也没注意她的凌乱。事后,他质问她当时如何回事,影女便拿苑内机关出问题搪塞了。

然而,慕槿真的把影女吓着,还是在行宫。

谁能想到正要打压和行刑的“宵小”能突然变成顶头上司?

影女那会儿差点没吓得摔了个脚朝天。

影女实在没忍住,把自己的心理历程简短地对慕槿倾吐了一番。

慕槿如今一想,从影女视角看这些事还真有些逗,不由掩唇一笑。

“行,下次若还有这事儿,我找好时机早些暗示妹妹。保重。”

她这才彻底和影女告辞。

而出了易山,慕槿身形一闪,却是朝了另一个方向。

得快一点。

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

苍山披雪,雪流森寒。一位臃肿的中年男人穿着囚衣,手脚挂着锁链,正在那高山雪峰哈气,满眼垂泪。

若有寒城人看见,当会吃惊地大喊“这不是吕家主吗?”

这正是曾经的寒城五族家主之一,吕家主。

但却是前家主。

一个半月前,他在霍家灵堂前侮辱了慕槿,却被宛陵霄揭露了通敌,随后被投入牢狱。

在严刑拷打下,他过去那出卖西岭的诸条罪状被宛陵霄和五部彻底发现,更是陷入了地狱。

他痛哭流涕,耗尽家底想要送信去黄金台和北五郡找人救他,夫人都不想管了,但杳无音讯。

折磨中,他暗咒宛陵霄早日升天,结果被发现,便被毒打后送到了这北方劳作。

不远处,正是慧伤之墓。只不过这吕家前家主不知道。

他每日毫无尊严地劳作,听着那戾气洋溢的刀啸剑鸣,被上了锁灵环后,只觉精魂和骨肉都在被凌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