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渊挑眉反问：“我看起来很像死的吗？”

陆小钊紧张道：“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什么，我再去煎两个蛋，有点不够吃了。”

语罢脚底抹油，连忙溜进了厨房。

邢博在一开始的诧异过后就重新倒入了沙发，那张和刑渊相似的脸上似笑非笑，轻佻打了个招呼：“一号，好久不见～”

刑渊没想到二号居然也会在这里，他的瞳仁瞬间变成一道竖线，像蓄势待发的毒蛇，声音低沉，暗藏危险与打量：“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号唇角微勾，理所当然道：“喂喂喂，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我是你的弟弟，当然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放心吧，我已经变成人类了，不会再伤害他们的。”

二号是和刑渊一起由司铎创造出来的，现在后者死了，他当然是跟着刑渊混。

刑渊正欲说什么，陆延恰好从房间走了出来：“算了，他没地方去，让他留下来吧。”

多养一个是养，多两个也是养，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平常还能帮忙干干活扫扫地什么的。

刑渊闻言针尖般细小的瞳孔这才缓缓扩大恢复正常，从攻击状态中退了出来，他拉开椅子在餐桌旁落座，下意识偏头看向外间明媚的太阳，天空蔚蓝如洗，心中平添一种微妙的感觉。

陆延察觉到刑渊的目光，开口解释道：“天空城已经坍塌了，现在人类正在重新建设城市，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恢复以前的文明与秩序。”

刑渊听见陆延说天空城坍塌了，神情略显讶异，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用力攥紧成拳，然后又缓缓松开，曾经可以毁天灭地的强大能量如今荡然无存，感知不到分毫，只有属于人类男子的力气：“我的异能消失了？”

陆延在刑渊对面落座，笑着微微摇头：“我的异能也消失了……不，确切来说是所有人类的异能都消失了。”

刑渊闻言陷入了沉默，眼中破天荒出现一丝茫然，他从诞生之日开始就是游荡者，习惯了用武力去争夺生存，现在他赖以生存的强大能力陡然消失，莫名有一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好在陆小钊端着满满一盘子煎蛋从厨房出来，热闹的声音打断了刑渊的沉思：“来来来快吃早饭，趁热吃！”

一盘子煎得金灿灿的溏心蛋，外加四碗香喷喷的牛肉粉，这在处于重建环境下的城市已经是难得丰盛的早餐了，原本躺在沙发上挺尸的邢博立刻蹦坐起来，瞬移到了桌边准备开饭。

刑渊重生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了，那种对鲜血的饥饿感已经转移到了食物上，当下也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陆延给刑渊碗里夹了一个荷包蛋，又看了眼恨不得把脸埋进饭盆子里的邢博：“最近有挺多游荡者重生的例子，新闻上说要去有关部门重新办理身份证，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们一起去把证件办了吧。”

邢博对此无所谓，刑渊就更无所谓了，可有可无点了点头。

陆延见此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件也不是个多大的事儿，但没想到刑渊和邢博到了附近户籍局登记时吵起来了。

“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亲属栏不用填弟弟。”

刑渊对于邢博死皮赖脸非要给自己当弟弟这件事感到相当烦躁，额头隐隐爆起了青筋，对方以前在污染区的时候和自己打得要死要活，现在装什么和家亲？

邢博扬起脖颈：“你凭什么不承认我是你弟弟？我们两个都姓刑！”

刑渊嗤笑：“姓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是我弟弟？”

邢博：“我不管！”

刑渊懒得和他争：“行，我改姓。”

刑渊语罢对登记人员抬了抬下巴：“把我的姓改成‘陆’，谢谢。”

邢博气得跳脚：“刑渊！你是不是真这么绝情！”

陆延在旁边听得头都大了，怎么莫名其妙还和自己一个姓了，他见场面闹得不可开交，终于上前把两个人分开：“算了，登记信息而已，多个弟弟也没什么不好，就把邢博填上去吧。”

刑渊不悦挑眉，语气凉凉：“他又没有陆小钊会做饭，又没有陆小钊听话，成天好吃懒做，我凭什么要他当弟弟？”

陆延大脑飞速运转：“他……”

邢博气急败坏：“你不想让我当弟弟，我还不想让你当哥哥呢，陆延，以后我跟你姓，我和陆小钊一起当你弟弟！”

他语罢不顾陆延惊诧的目光，直接探头伸进办事窗口对登记员道：“麻烦一下，把我的姓改成陆。”

以后他就叫陆博了！

看的出来，登记人员忍了他们两个很久，闻言啪一声把册子拍到了旁边，忍无可忍道：“我说你们二位，到底要姓什么，后面还有人等着排队呢，能不能别耽误我工作，要么都姓陆，要么都姓刑，自己选一个！”

陆延赶在刑渊发飙之前把人按住了，连忙上前道：“不好意思，就姓刑，他们两个都姓刑。”

登记人员道：“那亲属栏呢？”

陆延思考片刻：“一定要填弟弟吗？伴侣行不行？”

现在城市处于建设初期，证件更多的是为了初期统计数据，并没有太过严格的标准，登记人员皱眉翻看了一下记录道：“伴侣也行，有能联系上的亲属就可以。”

最后刑渊的亲属栏上工工整整填了陆延的名字，邢博的亲属栏则填上了刑渊的名字，总算皆大欢喜。

刑渊刚才被邢博惹恼，整个人一直处于暴走状态，但见陆延趴在登记窗口，一笔一划认真在伴侣栏填写名字，破天荒安静了下来，转身佯装看外面的太阳。

大概十几分钟后，临时证件终于办好了，陆延见刑渊在旁边东张西望，走过去把人牵住，笑着道：“走吧，证件都办好了，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带你去商场。”

邢博双手插兜跟在后面，有些不服气：“喂，为什么不问问我，我也姓刑，长得还和他很像。”

陆延很是好脾气：“行，那你有什么要买的，也一起去。”

他们正说着话，一名女子忽然抱着婴儿从旁边经过，小孩趴在母亲肩头，挥舞着肉嘟嘟的手腕，笑意单纯灿烂，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学语声。

刑渊见状脚步一顿，瞳孔微微收缩，怔愣发问：“她的手上为什么没有计时器？！”

“自从天空城坍塌后，所有的新生儿手腕上都没有计时器的存在了。”

陆延解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他望着那名小孩远去，目光悠远，也许等他们这一代人缓缓老去，新生的孩子逐渐长大，便预示着新时代的来临，到那时他们再也不用争分夺秒的用生命当做货币，而纸币也会被重新启用。

人类一直在试图追求长生，挣脱时间的限制，可等那一天真正到来，才发现光阴的力量强到可怕，并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

现在，他们又乖乖重新踏入了时间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