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阳神色停在半空,嘴角的弧度收起:“认爹?”
施琅牵着她走到榻上坐下?,与她膝盖碰着膝盖,手牵着手,四目相对:“有一件事,一直不曾告诉你?。”
昌阳目光闪动,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小事,眼神彻底冷静下?来,淡声问:“什么事?”只是到底日久生情,早不是两年前?初识时,语气再淡,声音却是紧紧绷着。
“我姓施,和施峥如?一个施。”
昌阳指尖一跳,犹不敢信:“所以呢?”
“他要认我回?施家了,施府的门客就等在外面。”
昌阳体内的气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猛地抽掉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施琅追过去?重新握住,用力?握着:“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施峥如?这个麻烦。他不是真心想认我,我也不要他这个爹。”
昌阳摇头,她太难以想象了,施琅竟然是施峥如?的儿子,施伯亦的兄弟……可笑,绕来绕去?,她又?绕进了施家。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突然平静。
施琅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一直都知道。”
昌阳狠狠夺回?自己的手,扬手想抽他。
巴掌落在他脸颊上侧那瞬间,被他及时握住,几番挣扎到底抵不过他的力?气,最终十指紧扣。
只是这一次,双方都用足了力?气,交缠的十指用力?得失了血色。
“公主还记得林尚田案,我给你?的计策吗?”
昌阳愤怒盯着他,不语。
“施峥如?给的,他想利用你?和戚家,推动宗大人接下?差事。”
昌阳恍然,怪不得那个计策百无一漏,一般人甚至看不出来其中关窍。但她眼里?的怒火更甚:“所以你?一直与施峥如?暗中联系?”
“去?西南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你?了,我说我们去?避暑。”
“陛下?身?体不适,他比你?知道得更早……”
施琅一句一句说着,说一句,昌阳心惊一次,渐渐脊背发寒。
施峥如?真是个城府极深、目光毒辣的人,她还不曾起那个心,他就将她防得死死的。
她紧抿着唇,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已经怒骂:“施峥如?这个老贼!他为什么非要针对我!”
施琅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主动解答:“他说,他是为了北齐,你?行事不羁容易极端,身?后却有戚家,戚家对你?和贵妃护短至极,他们和陛下?一样,遇到你?和戚贵妃的事,常因情失原则。然戚家护着国门,至少二十年内,不能倒、不能乱。”
昌阳哈哈一声,大笑起来。
可笑!
几年了,一个两个都拿家国大义来压她。就因为她有一半戚家的血脉,所以她要委屈自己护住戚家的中立!哪怕已经委屈了,还要被揣测做得不够!被防备利用身?后背景霍乱朝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到底,不就是见不得她从小张扬胆大宛如?男子吗!若是她和福柔换一换,从小忍气吞声温婉贤淑,施峥如?还会如?此防备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也算是这老贼眼光毒,她确实不会那么安分守己,她确实想要好好“乱一乱”这朝政!
施琅静静看着她笑得眼睛发红,渐渐停下?。
“所以,你?们一直在联系,却从不告诉我。”
施琅听到这句话,却是真切笑了起来。
昌阳怒骂:“你?笑什么?”
施琅伸手,将僵硬抗拒的人用力?拥进怀里?:“我高?兴。说出这么多事,你?在乎的始终是我为何瞒着你?。在你?心里?,我很?重要。”
昌阳呸了一声,用力?推他:“背主的奴才我都恨!”
施琅不生气,双手交握将人禁锢在怀中,语调变得轻松惬意?:“我的卖身?契一直在你?那,你?忘了?等我回?来,给你?当一辈子奴才。”
昌阳僵着身?子,感?觉这口气梗在半空了。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当然是介意?啊。我很?介意?你?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施伯亦才亲近我。如?果告诉你?我是施家的人,岂不是更给你?相似的感?觉。我只想在你?眼里?做一个独立的人,不像施伯亦,和施家没关系,单单就这么一个人。”
“但是我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和施家对上,所以我留下?这条线,里?应外合。”
昌阳不知道该不该信。
孩子已经生了、施琅想回?施家,这个孩子在她的政治谋划里?的地位,快要被施峥如?“报废”了。
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却断绝了她的大计划,真心付出的人可能又?要成为第二个施伯亦,昌阳人都要恍惚了。
施琅在她额间落下?一个长?久未离开的吻:“等我,不会太久。”
昌阳眼里?的愤怒散去?,难得露出一丝脆弱:“施琅,我能信你?吗?”
施琅微笑,用力?握她的手:“如?果我背信弃义,你?拿着卖身?契去?抓我。你?是昌阳公主,背靠戚家,抓一个小小的相府私生子,算不得什么。”
昌阳松开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行,我等你?唱这场大戏,看看到底是什么好戏。”是戏弄施家,还是……戏弄她。
施琅起身?,再度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去?亲摇篮里?的儿子:“爹很?快回?来,别忘了爹哈。”
昌阳默默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