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阳扮了?男装,撇开福锦和?侍从?,一人跑进了?学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青松下等人的施伯亦。
一眼惊艳,主动结交,几次畅谈,互萌春心。
昌阳对父母是?从?没有秘密的,与施伯亦互表心迹后,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戚贵妃,让戚贵妃通知皇帝。
尽管施伯亦并不在那份待选名?单上。
为了?这个事,皇帝又为难了?好久,一直不肯松口,哪怕昌阳急得自己跑出来?向他?保证:“施伯亦已经答应了?,他?愿意尚公主!”
这一拖,从?年头一直拖到了?年尾。
大约中?秋过后,突然传来?了?好消息,施峥如施相松口答应儿子尚主了?。
昌阳喜不自胜,又急又盼,只等着父亲送来?赐婚圣旨,全然没看见?母妃的若有所?思。
她盼是?盼来?了?,而且是?父皇亲自来?的,只是?他?笑着把那份待选名?单递过来?,告诉她:“你们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这里头的人个个青年才俊,你这回?必须选一个。”
昌阳以为父亲和?以前一样?,又在逗自己给自己惊喜,名?单里必须选一个,那肯定是?有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呀!
红色的花名?册一打开,第一个就?是?施伯亦的名?字,但是?已经被圈了?出来?,边上标记“福锦”二?字。
昌阳没看懂,指着这处问父皇:“为什么写了?福锦的名?字。”
皇帝说:“福锦比你大几个月,你从?不叫福锦为阿姊,一家人也不算什么。但福锦确实为长,是?长公主,婚事选婿,自然也该她先?来?。施伯亦已经被她选定了?。”
昌阳当时什么心情呢?
她谈的心仪之人,她争取了?大半年才争取到的机会,就?因为福锦这个什么都没做暗暗躲在她身?后的人,借着比她大几个月这个理由,抢走了?她两情相悦的夫君?!
从?小备受宠爱的昌阳当然忍不了?,当即闹了?起来?。
但这一次,皇帝没有惯着她,反而将她的行为斥责为“任性妄为”“没有手足之情”“不尊长姐”。
“她抢我驸马我为什么还要尊敬她!”
“公主选婿本就?从?长及幼,她何?来?的抢?”
“我和?施伯亦两情相悦,她有什么资格抢人!从?小她就?没当过我阿姊,现在想抢人就?摆阿姊的架子?她哪里配做我阿姊!”
“啪”的一声,戚贵妃给了?她一巴掌。
“陛下从?小宠你,事事让你为先?,你就?真忘了?自己只是?次女,不是?长公主?”
昌阳说到这里,眼泪无声地流:“我当时恨福锦,也怨死了?我母妃,怨她不仅不帮我,还和?父皇一起逼迫我,帮着外人欺负我。我甚至当场责怪她‘你为什么不把我早点生出来??’”她轻笑一声,“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无脑。”
施琅前世听过其中?的波折,但都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只知道昌阳和?施伯亦被棒打鸳鸯,昌阳念念不忘施伯亦,对施家对丽妃一系的所?有仇恨都来?源于?此。
那时候两人关系出现巨大裂痕,彼此的心最近又最远,昌阳的心态也因为发生的很多事而与现在不同,她从?没有这样?静静讲过那些?年的经历,更别提对着他?叙述自己的心境变化。
他?问:“所?以贵妃为什么不帮你?”
昌阳抹掉了?眼泪,继续说:“那天我死活不肯选人,气得父皇拂袖而去……”
她想去找福锦对峙,被戚贵妃命人拦下。
戚贵妃把挣扎发怒的她捆到了?内室,迎面泼了?一杯凉水让她静下来?。
“你蠢吗?半年多了?,还看不出来?皇上根本不想让你嫁到施家?”
“结局已定,再闹不过是?丑态毕出!”
昌阳怔在当场。
戚家军威名?震四海,施琅从?边关入境,看到的军队旗帜都写着大大的“戚”字。朝中?一半武将都和?戚家军有着千丝万缕的情谊与联系。
戚家女在宫中?是?贵妃,代行皇后之权,手里有三百仪仗队,有议谏朝事的资格。
施峥如是?闻名?三国的文士谋臣,为一国宰相,门人占据半壁文臣。
皇帝不是?个狭隘小心眼的皇帝,但也不是?心大没有任何?猜疑的圣人。他?相信施峥如的品性,相信戚家军的忠诚,但是?他?不相信这两派势力下的所?有人。
原本,文武大臣有着天然的矛盾,一个要管财政要文治,一个想要粮草兵马想建功,天生不对付,彼此制衡。
如果昌阳嫁给施峥如,文臣武将联姻结了?亲,制衡臣子的君主会不会变成?被架空的君主了??
以后皇帝想发布政令,是?不是?臣子想听就?听,不想听就?联合抵制?
皇帝可能没那么小心眼,但一定是?多疑的。
戚贵妃揉开了?掰碎了?,一点一点给她讲那些?十七年从?没想到的事情。
“你一直知道吗?”也不知道是?被泼了?水发冷,还是?被揭开和?美生活的现实面孔,昌阳抖着声音问母妃。
“知道。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宠爱了?十六年,当做皇子教养长大的公主。”戚贵妃的神色也有几分惨淡,“你喜欢施伯亦,我就?想,也许能让你如愿呢?只要他?有所?松动,戚家可以做一些?表态让他?安心。你的外祖父舅舅们,不会和?施家结交的,为了?你的幸福,他?们很愿意配合你,委屈几分也值得。”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女儿安慰:“既然他?放心不下,那就?罢了?。施伯亦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天才,天下多的是?俊杰。至少,消了?这份疑心,戚家人在边关更自如一些?,这也算是?个好处。”
戚贵妃想得开,昌阳受到的伤害却完全无法在三言两语里愈合。
那是?她敬爱了?十六年的父亲,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为她摘下的父皇,她从?没怀疑过父皇对自己的父爱,也以最诚挚的心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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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十六年的认知,彻底碎了?。
刚才施琅那句话:“你失去的不仅是?一个心仪的夫君,还有一位全心疼爱你的父亲。”是?完完全全地扎入了?她这些?年从?未愈合的痛处,这些?年来?也只有他?说出了?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