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人生大?概也就这样了,还挣扎什?么呢?
以前?居然想象过很多长大?之后的美好,也太不自量力。
雨下得实在太大?,江昊不断被淋湿。
因为太不舒服,脑子发晕,脚下也站不稳,身体也烫,江昊难受得想要结束这段梦境。
他挣扎了一会儿,再?有印象时,他坐在山坡上,怀里抱着闻颜送给他的那把吉他。
这把吉他像月亮一样的吉他江平德也见过,江昊和他说其实原来那把没有这么好看,是他和闻颜抽奖拿到的。
那个?幸运的故事逗笑了江平德,他说医院里影响别人不太方便,等他出院,也要听江昊弹一次。
可惜他再?也听不到。
江昊拨动?琴弦,梦里弹琴时,指尖好像也能感受到琴弦。这一次闻颜不在他身边,爸爸也不在了。
寂静的夜色中,余音如同一根细长的线,好像终于把江昊的?智拉回来。
最后再?去一次上海。
去看一眼闻颜,哪怕不让他知?道,只是偷偷地去。
有了这个?想法?,江昊才终于觉得这些天绵延不绝的那种痛楚,似乎减轻了一些。
梦里一切都没什?么逻辑,江昊用手机给订票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说他要回上海的机票。
可那边永远只是机械的女?声,仿佛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话。江昊又急又气?,拿着手机跑下山坡,他看见院子里属于爸爸的那辆大?货车。
憋着一口气?,江昊爬上货车,正要发动?时,电话终于接通。一转眼,他看见44弄的牌号。
原来即使是做梦,江昊也没有勇气直接走到闻颜面前。
熟悉的房间让江昊好受许多,他总算觉得累了,跌跌撞撞躺上床,可是好像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是因为很难过。
江昊阻止不了,只好很用力地呼吸,忽然,他觉得自己的眼角被温热地触碰了一下。
抬眼时,他看见闻颜。
闻颜一半的侧脸落在昏暗的灯光里,江昊用手指碰了下。他的影子遮挡了小部分的光,在闻颜脸上留下一片灰色。
有一瞬间,现实和梦境的边界如此模糊,他多希望闻颜会和他说:你终于醒了,梦里那些都没有发生过,不要难过。
“江昊……”闻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好像是真的。
好像是真的。
江昊动?了动?,用枕头擦掉一些眼泪。
“你怎么在这里?”他安静地问。
闻颜笑笑:“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我……”江昊咽了咽喉结,才说:“我回来上学。”
闻颜看着他。
他从黄昏等到晚上,江昊才醒来。这两个?小时里,他不知?道在梦中哭过多少?次,到睁眼时,眼里已经有一些血丝,雾蒙蒙的。
黑夜里,闻颜和这双眼睛对视,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明白了江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侧过身,在床边坐下,用手盖了盖江昊后脑勺。
“怎么不告诉我?”
江昊用手撑着床坐起来,垂着头,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别扭,“我就是……觉得应该自己处?。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什?么事都让你来帮忙解决。”
为了不打扰江昊睡觉,天色暗下来时,闻颜也只开了房间里一盏很暗的灯。
他手轻轻一用力,就把江昊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好让他靠着自己。
“我爸是两个?星期前?走的,其实半年前?他身体情?况就很不好了,”江昊侧过脸,鼻尖抵在闻颜锁骨,“后来的治疗里他也很痛苦,有时候我想,他走了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可能有点遗憾,我爸一辈子都过得很辛苦。”
江昊说话的时候,闻颜一直摸着他头发,偶尔用手指碰碰他耳朵。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只是希望江昊能得到一些安慰。
“是不是很久没睡好觉了,还困吗?”闻颜问。
江昊小幅度地摆摆头,“不困,我坐的高铁,昨天晚上到的,已经睡了一天了。”
“那现在跟我回去吧,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住不了人。”闻颜抬了抬肩膀,示意江昊坐起来。
但?他没动?,鼻尖沿着闻颜颈侧往上划了一点,轻轻地问:“能不能……陪我走走。”
闻颜把车开到黄浦江边。
这个?时间,只要是在江边,哪里都很热闹。
华灯初上,夜色下的上海比白天更加繁华。
空气?有些闷,滚烫的风中裹杂着江边的水汽,贴在皮肤上让人觉得格外黏腻。
闻颜身上的衬衣并不正式,是休闲的宽松版型,他摘了两粒领口的纽扣,也扯松了领带,陪江昊在江边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