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摇头,竹青这时候正好进来,手里拿着信封,见左姚醒了将信封递上,“上君,这是右相差人送来的。”
左姚起身坐着,接过信封,当着三人的面就拆开了,里面都是一些人名和官职还有住址。
左姚看了一眼递给竹青,说:“给我找身红色的衣服,打听一下这些人现在都在哪,随我走一趟。”
竹影陈伯也凑过来一起看,陈伯疑惑:“这些人......”
“都是以前派人刺杀过殿下的人。”竹青一语中地,这些人他可太熟悉了。
竹影闻言抬头看向左姚,他好像知道左姚要做什么了。
左姚穿着红色的衣服披着红色的斗篷,帽檐很大,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他手中拿着剑,身后跟着竹青竹影。
剑上的铃铛发出声声轻响。
赌场里人员杂乱没人注意着三人的到来,左姚径直走向赌桌,拔出剑将一个正在收钱的人按在桌上,那人甚至没来得及喊一声,左姚的剑就刺向他心脏,一击毙命。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开始尖叫四处逃窜,左姚拔出剑将就那人的衣服擦干净,冷声道:“下一个。”
竹青竹影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已经是左姚杀的第七个人了,名单上的人死了一半。
竹影知道左姚要做什么,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疯,他没有任何计划,没有任何部署,知道人的位置提剑就杀,每一个人都是他亲自动的手。
他衣服上也沾了血,可没人看的出来,血跟衣服的颜色相融了。
河边,街上,酒楼,无论在哪左姚都是见人就杀一剑毙命,没有任何犹豫。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传,说上君疯魔了,变成一个见人就杀的杀人魔。左姚毫不在乎,眼里只有一件事,除掉这些人,还有宫里那位。
右相站在巷口处看着左姚离开,摇了摇头,说:“这不要命的做法我看着都揪心,依我看,这事一开始就告诉他多好,把人逼成这样。”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穿黑斗篷的人,那人将帽檐摘下露出一张冷峻的脸,是齐韩。
齐韩看着远去的左姚,眼里都是心疼,他压着声,说:“我不敢赌,将事情告诉他万一我真的回不来,他会更崩溃。”
齐韩没死,刚开始是想提前回来悄悄看左姚一眼,然后消失几天等楚世杰带兵攻进来,到时候自已再里应外合拿下皇帝。
可谁知在半路遭人截杀,索性将计就计,在那堆杀手里挑了个跟自已身形一样的,让阿依娜给人易容成自已的样子,埋在了土里。
左姚去竹林的那一天他就在那里,远远的看着,看他扒拉那堆土,看他拿着戒指崩溃大哭,看他吐了血倒在竹影怀里。
他跟着回了府,瞒着所有人悄悄守了一夜,竹青当时跟他说:“上君的嗓子哑了,大夫看不好。”
当时他就想出去了,他自虐般跟着,看他的一举一动。
梅园里,齐萧几次看向他,他看着左姚跪在那,嗓音哑的说不出话,吃不了药,看他抓着地上的雪一把塞嘴里。
晚上的刺杀他没赶上,从宫里出来费了点时间,等出来的时候竹青已经在清理尸体,他进到屋里看见竹影在给左姚输送内力。
他看着左姚满身的伤躺在那里,心疼的快碎了,却也只能帮他上药包扎,中途左姚醒了抓住了他的手,虚弱又无助的喊齐韩。
齐韩当时再也忍不了了,他抱着左姚,手上不敢用力,只能轻声哄着。
齐韩想着这些,只觉胸腔闷痛,他太想左姚了,思念堆在他心里堵的他呼吸艰难,感受着心脏的阵痛,他强忍着,说:“明天世杰就到了,准备好你的人,我会通知竹影让他等消息,只有这一次机会谁都不能出错,包括我。”
右相叹气,长长唉了声:“虐哦~孽缘啊,以后可有的哄喽。”
齐韩没接他的话,只是吩咐道:“我一会儿会去趟宫里,易容术快失效了,你在外面替我看着点他,别让他再受伤了。”
说完将帽檐拉下盖住自已的脸,两人反方向离开了。
也就是今夜,让左姚发现了他假死的事情。
左姚最后回了王府,本想问竹青还有没有漏掉的,可这会儿不仅竹青竟是连竹影都不见了,左姚也没多想就去看了阿依娜。
也是巧,左姚刚到阿依娜就醒了,都说医者不自医,阿依娜这次受伤竟然昏睡了好几天,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感觉怎么样?”左姚问她。
阿依娜不知道是刚醒还是怎么,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左姚视线,左姚开口她才发现左姚的嗓子伤了。
“左姚,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阿依娜说着就要去看他脉相。
左姚避开了,见人醒了也不再留了,“你歇着吧。”
“你去哪啊?”阿依娜要从床上下来,奈何自已没穿鞋感觉冷了又把脚缩回被子里。
她没追上,只听见左姚嘶哑的声音,“出去走走。”
说是走走除了这府里他也没地可去,每一个地方都有齐韩存在的气息,他受不了,这府里的一切都跟齐韩有关。
最后左姚出了府,将那把剑带在身上骑着马出了城,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出了门,似乎每个人都很忙竟没一人注意到他。
左姚去了皇宫那么多次,每次都要人带路他才知道,可是那个竹林,他只去过一次就能熟门熟路的找到,找到那片竹林,找到那堆新土。
左姚拿了一坛酒,地上已经被雪覆盖了,他一身红衣站在竹林里许久未动。
好像齐韩的死是昨天的事情,好像这堆土是他昨天才刨过的。可是这里已经没有痕迹了。
左姚将酒倒在地上,留下一半自已喝着,他找了根竹子坐下靠着,紧盯着前面忽然就哭了。
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以为自已可以接受了齐韩的死亡,可是不是的。
对他来说,真正杀死他的,不只是得知齐韩死亡的那一瞬,还有平静下来的每一刻,突然想到有关他们的零碎记忆,这些皆是凌迟。
除了第一天,左姚就没在人前哭过,直到现在,他撑不住了,左姚喉咙嘶哑的发出哽咽,破碎的爱意在他心中增长,直到冲破他的心脏。
左姚止住了哭泣,只是眼泪还在流,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是齐韩还在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