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瞧准时机，火箭上弦，敌方将领反应过来想撤退，但为时已晚，他亲眼看着自已的土兵被火光包围，阵型已乱，土兵开始胡乱逃窜，满地打滚，没被浇油的人不敢上前，还是被火燎了身。

左姚看着这一切，垂下的手攥紧了衣服还是在微微发颤，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已造成的，是他想的这个办法，可是，在他严彪押下去的时候，书里的那些文字都成了情景再现，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子里回放，他本应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可他好像听到了声音，听到别人撕心裂肺的喊将军，声嘶力竭的喊殿下，战场上的哀嚎就像现在城下的敌军一样，恐惧，痛苦。

他有些不太确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眼睛，那只手没有碰到他，只是隔空挡着，而这只手的主人却说着冰冷的话：

“方法是你想的，现在却害怕面对这一切，是不是有点假慈悲了。”

左姚拍开竹影的手，眼神漠然直视竹影，说了来这里的第一句粗话：“关你屁事。”

他其实也赞同竹影的说法，他这个反应在别人看来跟假慈悲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喜欢竹影这个欠欠的性格。

左姚不再理竹影，冲着城下的齐韩喊道：“齐韩，趁现在，擒贼先擒王！”

同时，齐韩已经冲上去了，竹青陈林在身后给他打掩护，他听见敌方的将领愤恨嘶吼。

“来呀！我于成言死也要拉一个陪葬！”

于成言，左姚想起来了，书里杀了陈林，伤了齐韩最后被反杀的敌人，他之所以这么顺利，全是因为他有内应，里应外合才让齐韩等人措不及防。

这不是个好应付的主，这下也忘了竹影的出言不逊，叫上竹影就去帮齐韩。

“这人不好对付，去帮齐韩。”

第8章 回皇城

于成言看着冲上来的齐韩，有些诧异：“是你？成立白虎军的二皇子齐韩。”

齐韩不止一次被派出打仗，皇帝给了他一支军队本意是做表面功夫，没想到齐韩领着这支军队屡战屡胜，从未吃过败仗，百姓称这是一支战伐之神的白虎军，也称战神。

这让于成言更加激愤：“我倒要看看你是有多厉害，到时候砍下你的头颅挂在这顺天城门前，让你的百姓都看看什么才叫战神。”

齐韩持剑上前，眼神凌冽，嘴里吐出两字：“聒噪。”

左姚不顾身边的刀剑一股脑往齐韩那跑，竹影跟在他身后没让人近他一分。

此时两人刀剑相交，然在于成言眼中看来，对方剑法之繁，更远胜于已，只怕再斗一天一夜，也仍有新招出来，想到此处，不由得暗生怯意。

于成言又是内力急泻，心跳不已，惊怒交集之下，就见齐韩长剑疾刺自已面门，剑到中途，陡然转向，剑尖竟刺向自已的胸口。

齐韩知道对方已无力招架，而这也是杀死他的一个契机，所以在于成言抬刀回挡的时候，也只是微微侧身避开要害。

最后他的剑刺穿了于成言的心脏，对方的刀在最后一刻转守为攻，刀刃嵌入齐韩腰腹。

左姚一声惊呼：“齐韩！”

这一刻，他好像又看见了那短短的一段文字，九死一生，齐韩受伤了，伤的很重，他满身的刀伤已经力竭，只靠着手里的那柄剑勉强支撑，只是内伤更深吐了口血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左姚只觉心脏骤缩，他不明白，明明只是在书里看见的，明明只是一段简短的文字，可是为什么自已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心里那些担心，恐惧，害怕全都是真实的。

于成言死了，敌军群龙无首，逃的逃，跑的跑还有放下剑选择投降的，最后全都被俘。

齐韩被竹青扶着来到左姚面前，看着左姚有些失焦的眼神，他遣开竹青，手掌轻捂了下他的眼睛，就一下便收了回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左姚看见自已受伤的样子，明明伤口疼的要死，脸上血色都没了，还是耐着心轻声安慰他：“怎么了，怕成这样？”

左姚回过神，看向他还流血的腰腹，他嗓子紧了紧，收回那些懦弱情绪，回道：“没事，我扶你去包扎。”

当晚，他们庆祝了这次的胜利，每个人都放开了喝。

左姚离开人群，坐到一边看着他们。齐韩拿着一小坛酒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他将酒递给左姚。

左姚拒了：“我不喝酒。”转而又问：“伤怎么样了。”

齐韩喝了一口，说：“小伤。”

左姚看了眼他腰腹，他换了身衣服已经看不到血了，但当时军医缝针时他看的清楚，根本就不像他说的小伤。

这个人明明承受了这么多东西，每次的死里逃生他都会像现在这样跟关心他的人说，都是小伤，那些疼痛，痛苦都自已一个人默默受着吗。

“是不是每一次你受的伤，都说是小伤，即使要了你半条命的那种。”

齐韩听着他有些生气的语气，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随后轻笑了一下，对他说：“只有强者才能活到最后，而强者是不能有任何软弱之点，暴露弱点对敌人来说就是暴露致命要害。”

他又喝了口酒，问左姚：“你看的书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左姚那本书看过太多遍了，每个人他都很清楚，对于描述他的那些词他可以张口就来。

只是杀伐果断，冷漠无情，这些词左姚不喜欢，他换了个方式，说：“即便身处在有人烟的地方，他仍旧显得孤独冷漠。”

这是他在书册的最后一页写的结束语，在一张便签纸上。

齐韩没对这句评价做出什么反应，好像知道这是左姚说来哄他高兴的，却也只是淡淡的说：“是吗。”

说完又喝了一口酒，左姚夺过酒坛，说他：“刚受伤，少喝点。”

齐韩也听话，没再去抢酒喝，他仰望星空看着点点繁星，问左姚：“在你的那个地方，能看到星星吗？”

左姚摇摇头：“没有这么美。”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问齐韩：“对了，我来的那天在祭台上看见的那个大祭司，你知道他在哪吗？就是他把我引到这的，没准他有方法让我回去。”

“不知道，大祭司只有在祭祀或者异象变故的时候才会出现。”齐韩有些犹豫，问他：“你...很想回去。”

左姚抬头看天上的星星：“那里才是我的家乡。”

晚风拂过吹动了两人发丝，撩起了左姚的抹额，一人抬头看星，一人眼含温情，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或许这里真的不适合你，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