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韩忽然间想到了大祭司说的那段话,以深海相离。他隐隐觉得左姚这次忽然昏迷跟那句话有关,或者说跟那段记忆有关,在那段记忆里他或许死在了深海里。
左姚不知道自已差点又死了一次,他醒来时已经天黑了,在一间房间里,屋里只有烛火齐韩和许卿都在,齐韩坐在他床边,许卿在摆弄桌上的饭菜。
“醒了?睡一天了,感觉怎么样?”齐韩见他醒来将他扶起。
“刚好也可以吃饭了。”许卿也说了句。
左姚来回看着两人,又看向桌上的菜,肚子很配合的叫了声“咕~”。左姚尴尬一笑,说出让两人都神情一顿的话:“你们把雨铃令拿回来了?”
许卿皱眉,“什么雨铃令?”
齐韩僵在那,左姚从床上下来,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就吃,然后招呼两位,“你们不吃吗?”说完看了眼许卿,“梅花烙解了吧,以后不用回去了。”
许卿完全听不懂,他看向齐韩发现齐韩脸色比他都难看,齐韩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这不是左姚,现在醒来的这个人不是陪在他身边的左姚,而是记忆里的那个,那左姚去哪了?那老者说他有死脉,是不是说明人已经没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的左姚又去了哪?
齐韩在左姚对面坐下,跟许卿说:“先吃饭。”
许卿坐下了,但他吃不下,左姚老是对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他第一次觉得,今天的左姚,话格外的多。
左姚看着坐下的两人,笑了声:“你们时候这么和睦了,不打了?”
许卿忍不了了,问他:“你都在说什么胡话,你脑子烧坏了?”
左姚不以为意,好像已经习惯了许卿的说话方式,他一边吃一边伸出手,“我的玉佩还给我吧,还有那根发带别弄丢了。”
许卿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简直要被气笑了,“我······”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在这,”齐韩打断许卿的话,将玉佩递到左姚手上,之后又拿了一张画纸,上面是那条带璃珠的抹额。“你只给了图纸,璃珠自已去找。”
许卿看着齐韩,说话的语气冷淡又疏离,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忽然对左姚这种态度,左姚又为什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左姚拿过图纸,有些疑惑,他记得是给了许卿的,怎么变成图纸了?左姚放下筷子,也不管两人有没有跟上自已开门出去。
齐韩很轻的叹了口气,拿上双生,说:“得快点找到璃珠。”
许卿不问了,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跟着齐韩出了屋子。
左姚出了门,发现这是个客栈,他到处转了转,越走越觉得熟悉,他好像来过这里,可越往前走,他就越发怀疑自已是不是记错了。
左姚回头,发现齐韩许卿跟在后面,他上去抓住齐韩的衣服,“这是哪?”
“凤麟河。”齐韩看着他,眼里有些隐忍。
“凤麟河?凤麟河······”左姚一直念着这句话,瞳孔渐渐失焦,抓住齐韩的手慢慢松开无力的垂在两侧,手指微微颤抖,周围的喧嚣声渐渐模糊,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齐韩伸手想要拉住他,虽然不是陪在自已身边的那个,可面对这样一张脸他做不到冷眼旁观。
只是手刚伸出去,左姚就走开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力要去求证,步伐越来越快甚至撞到路人也不曾停下。
左姚看着路边的摊贩,路边的高楼,可在他记忆里,这里已经被屠了,只是一座孤岛而已。这里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活了过来,他们在这座上生活的很好,那自已的家人呢?他们是不是也活的很好,是不是也没死。
左姚凭着记忆来到了自已家,可这里没有小院,也没有房屋,这里只有残垣断壁,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火。
齐韩许卿跟着来到了这里,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再往前,直到看见呆住的左姚忽然冲进去,双手翻着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瓦片。
齐韩眼前突然出现左姚刨土的画面,他上前拉住左姚的手,才发现眼前的人已经满脸泪痕,齐韩呼吸滞了一下,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的厉害。
左姚将他推开又要去扒拉那些东西,他跪在地上像要找什么东西,忽然,左姚不动了。
齐韩蹲在他面前,扶着他肩膀让他面对自已,他看见左姚失魂落魄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那一瞬间,他双眼有了焦距,渐渐地,一丝清明开始在眼底汇聚。
“左姚?”齐韩试着喊了一声。
左姚看向他,又看向自已脏污的双手,他懵了一瞬,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下脸,手背湿润了。
“我怎么了?”左姚问完被齐韩面对面抱了个满怀,他还搞不清状况,记忆停留在船上昏迷之前。
齐韩要吓死了,以为左姚不会再回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现在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许卿看着两人,心里又酸又涩,他不得不承认,自已其实有些羡慕齐韩,羡慕他能走到左姚心里去,左姚有时候说的话他听不懂,可齐韩能理解并且做出反馈,这是他做不到的。
许卿垂了眼没再看,准备转身离开时听到一声大喊:“哎!那三个!在那干嘛呢?”
许卿抬头,那三个?说的他们?
齐韩松开左姚,循着声音望去,居然是船上的那个老者。
最后三人被老者请到了家里。
“刚那个地方就是个破屋子,”老人说:“主人家早搬走了,只是前两天被几个调皮的小孩不小心点火烧着了,你们去那找什么呢?”
左姚也不知道自已去找什么,但既然不偏不倚找了个废墟,或许跟他们的记忆有关呢,这么想着,左姚开了口,问:“那这个房子以前的主人叫什么您知道吗?”
老人想都没想,说:“姓唐,有个闺女叫唐苏雨,因为嫁给了一个姓许的将军所以就搬走了,带着她的家人全走了。”
许卿一听,愣住了,他阿娘就叫唐苏雨,他看向齐韩,齐韩有些意外,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了许卿的阿娘家里。
只是现在只剩下许卿了。
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仇也报了,但忽然被提及许卿心里还是泛起涟漪,他说:“唐苏雨是我母亲,我是来找璃珠的,她的璃珠丢了让我回来找找。”
老人一听,眼睛都亮了,“那敢情好啊,这小闺女可听话了,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许卿心一疼,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