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将糖纸揉烂,却在展开时发现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要听程叔叔话"。
泪水突然决堤,那是淼淼最后一次住院时写的。
程砚把听诊器贴在我心口:"听见了吗?这里还有淼淼的心跳。"
他指着我手机里女儿跳舞的视频,"活着的人,才是逝者存在过的证据。"
窗外春雨淅沥,我忽然想起淼淼说过最喜欢雨天。
颤抖的手指终于接过那碗粥,那碗粥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心底,我忽然尝到久违的米香。
程砚默默递来淼淼的相册,翻开第一页就是她搂着程砚脖子大笑的照片。
"下周儿科义诊……"他轻声说,"那些孩子需要你这样的护士长。"
窗外雨停了,一缕阳光正好落在相册上淼淼的笑脸,我点了点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刚刚康复的我重新穿上尘封的护士服。
程砚在儿科病房门口等我,身后是一面贴满患儿心愿的墙。有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怯生生拉住我衣角:"阿姨,我害怕……"
我从口袋里摸出彩虹糖,轻声说:"有个叫淼淼的小天使,让我把这个送给勇敢的孩子。"
日子像消毒水擦拭过的托盘般平静透亮。
直到某个值夜班的凌晨,我终于拦住查房的程砚:"这些年……你究竟图什么?"
程砚从标本柜取出一个密封罐,里面是用福尔马林保存的蒲公英:"毕业时你落在解剖室的,我偷藏了十年。"
玻璃罐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现在,该把偷走的东西连本带利还给你了。"
我望着他白大褂上被彩虹糖染色的口袋,突然想起十年前解剖室里,是他默默递来我忘带的解剖刀。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我伸手替他扶正歪掉的胸牌:"那……从明天早餐开始试试?"
第10章
正当程砚的指尖要触到我的手时,一个身影急速地冲了过来。
是苏文远,他在看到我的瞬间眼睛亮得骇人:"以安!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昂贵的西装沾满泥泞:"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翻遍了全市医院……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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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退一步,语调冰冷。
"活不下去?淼淼哮喘发作那天,你也说过同样的话。"
苏文远膝行着要来抓我的手,却被程砚挡住。
"我……我把萌萌送走了!"他额头抵着地砖哽咽,"我把夏芷柔也……"
"你看……我已经和σσψ她们断绝关系了…….."
"以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苏文远突然抓住我的护士鞋,额头抵在我鞋尖,"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好不好?"
窗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盖住了他歇斯底里的哭嚎。
我低头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忽然想起淼淼临终前问的那句:"爸爸是不是又忘了我的生日?"
我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苏文远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你知道吗?"我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他浑身颤抖,"淼淼走的那天,手里还攥着要送给你的生日贺卡。"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血浸透的卡片,在他眼前慢慢撕碎:"就像你当初撕碎我们的结婚证一样。"
站起身,我脱下护士服外套扔在他面前:"你永远不配再叫我以安。"
转身时,程砚已经推开了消防通道的门。
苏文远在身后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而我头也不回地走进安全通道。
程砚轻轻拉住我的手,将一枚彩虹糖放在我掌心:"吃颗糖,会好受些。"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像一剂良药注入我千疮百孔的心。
"还记得第一次带淼淼来看病吗?"他引着我往下走,"她怕打针,你也是这样哄她的。"
楼梯间的应急灯映在他侧脸,勾勒出十年如一日的轮廓。
走到转角处,他突然变魔术般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个东西是我当年落在解剖室的钢笔。
"有些东西,"他擦掉笔帽上的灰尘,"值得用一辈子等待。"
我望着钢笔上刻的"以安"二字,突然泪如雨下。
程砚只是静静站着,像棵沉默的梧桐,等一场积攒了十年的暴雨停歇。
苏文远的脚步声在楼梯间急促回荡,他跌跌撞撞地追下来,西装凌乱,眼底布满血丝。
"以安!"他嘶吼着,伸手就要拽我的手腕,"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跪多久都行,要我做什么都行。"
程砚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