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蟒抢了辆巡逻车,将池霖放在身侧,不忘给池霖卡上安全带,对自己可没这么讲究,一脚油门飞驰而去,庄园的地形和路线图已经在金蟒脑子铺展开,他直奔向最近的栅门,巡逻车受限于电力,马力比不上燃油车,但甩开两腿行动的直立猿绰绰有余。

何况金蟒已经甩开他们几十米。

池霖知道李炽没那么容易把自己抢回家的,这一遭早晚都会发生,他乖乖坐着,保持安静,静静观察局势变化,他的体力仅限于发挥在床上,这种时候,多动一根手指都是浪费力气。

金蟒在老詹姆的庄园里真是如鱼得水,因为开了杀戒,他都不用收着,肆无忌惮,巨蟒爬到哪毁到哪,金蟒对这个庄园竟比常年在这里工作的人员还要更熟络,可他不过跟着陈钰景来过几次而已。

金蟒游刃有余地绕路突袭,已经有追兵开车来对付,金蟒见到这辆逐渐逼近的黑车,突然转换策略,他将巡逻车绕个圈,对着追来的黑车迎头撞上。

对方猛踩刹车,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身体敏捷度,跟金蟒简直身处两个世界,车里的杀手还没缓过神,金蟒已经用几颗子弹将他们齐齐整整清理干净。

金蟒依旧轻手轻脚地给池霖拆开安全带,看到手背上不知何时溅上的血滴,他匆匆背过手,将手背的血腥抹在衣摆上,不让池霖看见。

池霖被他一只手挟起来,金蟒将死掉的杀手从车窗蛮横粗鲁地拽出来,再打开副驾驶车门,把池霖放进敌人送来的新鲜热乎的逃亡利器,金蟒从另一侧钻进驾驶座,他精悍庞大的身躯让车底盘都在摇晃。

“霖霖,你系一下安全带,我会开很快,可能会撞到东西,你闭上眼不要看。”

池霖只能慢吞吞地照着金蟒的嘱咐去做,等他扣紧安全带,金蟒已经对准栅门,用力冲撞过去。

一个西装白人疾步跑进詹姆的会客厅,神色惶惶。

不用他开口李炽已经猜到九成,再也支撑不住,两条长腿一晃,已经跌坐到身后的沙发里。

他十指交叉,指节无意义地穿来穿去,脸色惨白着。

保镖队长凑在詹姆耳畔说了金蟒的事,詹姆脸色也发青。

他摆手让队长退下,皮笑肉不笑:“kien,你的狗把我的庄园搅得稀巴烂。”

陈钰景面无表情地看着詹姆:“既然你在我的房间没有搜到任何东西,我觉得这个误会可以解开了。”

他们互相撕破脸,拼的是谁抢得过,金蟒有本事单枪匹马杀出去,詹姆脸面尽失,输了就是输了,陈钰景这后手太凶狠,现在吃哑巴亏的是詹姆。

他们在庄园里开枪杀人,是犯罪,总不可能找警察来收场。

詹姆的眼珠移向李炽,沉默了会儿,缓声:“李先生,我们在kien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你的东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陈钰景总还是詹姆黑帮生意的合作对象,今天这场闹剧在詹姆和陈钰景这种人眼里,只是无伤大雅的摩擦,他们还是要继续赚钱做生意的。

詹姆不可能再帮李炽背刺陈钰景。

李炽按着眉心,调理自己快崩塌的情绪,他给了詹姆想要的答复:“你想跟我合作的项目,我回去会考虑。”

让一个大家族的头领为自己卖力,还让詹姆折损一堆手下,就算詹姆没能把池霖抢回来,李炽也得付出报酬。

与虎谋皮总是有代价的。

陈钰景无意多留,他看起来情绪稳定,实则是怒火中烧,陈钰景越生气的时候,越是安静得可怕,詹姆知道自己惹毛了陈钰景,也不再刺激他,又露出陈钰景刚踏进会客厅时那副对陈钰景宠信无比的样子,好像刚才那刀刀见肉的血腥风波,从来没在他和陈钰景之间发生过。

“你如果现在回去,让我的司机送你吧。”

陈钰景简略地应酬着:“斯科特先生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

他转身要走。

詹姆对驻守门侧的保镖使一个手势,软禁陈钰景的保镖们集体揣起枪退散,陈钰景目中无人地踏过门槛,詹姆也不浪费时间挽留。

他们需要一个冷静期。

李炽开口叫住了陈钰景,声音干哑得像把钝刀,缓缓的,语气带有底气,或者说,这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金蟒不一定能把池霖带回去,赵奕在跟着他。”

陈钰景脚步顿了顿,没有给出回应,就这么扬长而去。

如果金蟒带不回来,他会自己亲手抢,他绝对不能放手。

只有池霖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金蟒将车头严重撞毁的黑车丢弃在一个潮湿阴暗、满是垃圾和吸毒流浪汉的小巷,那些恶臭的流浪者像群久未进食的鬣狗,瘦骨嶙峋,池霖从车上下来,恶臭阴暗的小巷像亮了一瞬,池霖通体雪白,长着一张让审美趋近一致的脸,那些斑秃生虫的鬣狗齐齐将贪婪的眼珠对准池霖,一个胆大恶劣的流浪汉抓住胯间,怪笑着靠近过来。

一具庞大的阴影一闪而过,流浪汉脑袋里仍然残留着迷幻药的余韵,丝毫未察觉到野兽已经在他身后逡巡。

他的脖子突然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歪歪垂下,就这么痛痛快快地归西了。

斑秃的鬣狗们尖叫着奔逃四散。

金蟒没有再去碰池霖,他觉得手被脏东西弄臭了,他很不喜欢池霖身上的味道被不干不净的东西污染。

他走到池霖身边,认真问着:“吓到了么?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

用眼睛也不可以。

看到池霖摇摇头,表情漠然,金蟒逐渐察觉出池霖的不同寻常。

这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会有的心理素质,池霖不怕他,也不怕他干的事。

金蟒突然觉得,池霖像他的同类。

金蟒转过身,背对着池霖蹲下,整片宽阔的脊背一览无余,他缓声哄着:“霖霖,爬上来。”

“你怎么不抱我?”

“我的手碰过脏东西,很臭,你自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