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
白雪岚见他倔qiáng地沉默下来,双臂把他抱得紧紧,不管宣怀风愿意不愿意,一个劲地耳鬓厮磨,凑到他耳边细声软语地求饶,「我确实知道错了,好宝贝,你一向大人有大量,饶了这一次罢。我怎会不知道你的为人?你要是那种见一个喜欢一个的,我也瞧不上你了,何必追得我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有十条命,十条都要丢你手上了。」
又道:「至于,报纸上为什么说那款是我捐的。我猜想,该是你捐款的时候,用上了我的名字。这是你一片心地为我,花的是你的钱,买的是我的好名声,对不对?就是想到这个,我一时高兴坏了,忍不住和你开起玩笑。好好的气氛,倒让我给弄坏了。我也恨我自己这张嘴可恶,你若是要打,就重重打吧,也给我长个记性。」
温温柔柔哄了半日,宣怀风脸色才慢慢回转,开始沉默着不说话,后来被白雪岚百般纠缠得受不了,才冷冷淡淡地说:「钱是我捐的,那人误会了是你,也没什么。我疑惑的是既然钱应该已经够用了,怎么又在报纸要募捐?这件事,你就算不问,我也要弄清楚的。他们曾给过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他们联系的电话和小学的地址,倒是亲自过去瞧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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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猛地想起梨花给的写了电话的小纸条,正放在上衣口袋里,不知怎么心虚起来,情不自禁用手在口袋外摸了摸。
白雪岚心细眼尖,一下子看见了,想问口袋里藏了什么,话到嘴边骤然刹住了,又吞回肚子里,拿着闲话打发时间。
宣怀风和他说了两句不相gān的话,记挂着工作,便辞了出去,到楼下副官室去。
原来待批的公文已经送到副官室了,就放在办公桌上。
宣怀风坐下,一份一份看过,边看边提笔记录。
不知不觉,整整一摞子文件弄完了,放下笔,才发觉肩膀酸酸的,眼睛也有点花。
正在揉眼睛,房门忽然被人直接从外面推开了。
白雪岚不敲门就大模大样走进来,含笑问:「饿不饿?我的公务已经办完了,这就回公馆吧,早点吃饭也好,可以早点休息。」
后面这句,完全是司马昭之心了。
宣怀风说:「我今天的事情也做完了,倒真的有些想吃东西。不过不想吃油腻的,很想吃点果子冻。」
白雪岚说:「那有何难,快起来,带你到番菜馆去。」
把宣怀风从椅子上拉起来,叫了护兵,几辆汽车气气派派地从海关总署大门前开出去了。
宣怀风和白雪岚坐在一处,朝车窗外闲看风景,原也不在意,后来发觉汽车往城外开,才问:「这是去哪里?」
白雪岚说:「自然是枫山。」
宣怀风说:「城里这么多番菜馆,跑郊外大老远的gān什么?若说看风景,这月份又没有枫叶。」
白雪岚说:「就算现在没有枫叶,别的景致还是有的,总比城里清慡。我知道山上有一家番菜馆,厨师是专门从意大利请过来的,做的甜点很好吃,果子冻想必也不错。再说」
说到这里,眼睛朝宣怀风一瞟。
微笑着抿嘴。
宣怀风问:「再说什么?」
白雪岚笑道:「如今我在你面前说话,可不敢不小心,不然,什么时候又挨耳光。有的话可说可不说,我还是省在肚子里吧。」
宣怀风把头转回来,在他脸上瞅一眼。
倒真是英俊帅气,仪表堂堂的一个年轻长官,偏偏半边脸上多了几道指痕,虽然淡淡的,仔细瞧还是瞧得出来。
想着白雪岚的高傲心性,能这样忍受自己打骂,也算匪夷所思了。
宣怀风暗暗纳闷。
自己素日对别人都不如此的,再大的脾气也按着人情规矩来办,怎么对着白雪岚,就放肆到扬手就打了?
难道真是
持宠生娇,这四个字,放自己一个大男人身上,恶心极了。
宣怀风连想也不愿多想,便把这念头从脑中霍地抹走,反省着对白雪岚说:「我这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出来的。你从前也认识我,该知道我从前并不如此。大概是自我爸爸去后,没人教导训诫的缘故吧,脾气也变坏了」
白雪岚没想到他立即慎思己过起来,一边好笑,一边心里尊敬钦佩,不等他往下说,伸手轻轻捂在他嘴上,说:「如果连你这样规矩的人都需教导训诫,我这样无法无天的,岂不活该被家里长辈打死了?你脾气再坏,也比我脾气好上百倍。」
宣怀风挤出一个酸楚的笑容,说:「你比我好,至少家里头还这么些长辈在,换了我」没往下说。
轻叹一声。
白雪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柔声道:「带你出来吃饭,是要你高高兴兴,怎么提起这个了?你这人,心地太柔软了,我就怕你在这上头吃亏。」
也不忌惮前面司机从倒后镜上看见,搂住宣怀风的腰肢,把他带在自己怀里,双唇腻在滑如脂玉的脸颊上,亲昵厮磨。
宣怀风没他那么疯,红着脸把他推开,起身和他坐开一点,一边整理领子,一边不满地瞅他一眼。后来等呼吸平缓下来了,才接着前面的话头:「你刚才,到底要再说的是什么?」
白雪岚哪怕只和他小小亲密一番,也够欢喜了,当年宣怀风眼里只有林奇骏之时,哪有这样的好处?虽然亲了脸被推开,但宣怀风还肯主动与他和和气气地说话的!
见宣怀风问,白雪岚笑道:「是你问的,那我就真的说了。你可不要又怪我的玩笑话得罪了你。」
宣怀风说:「你快说吧。」
白雪岚满面chūn风地拍拍手,说:「再说,我看别的年轻人,一旦有了亲密朋友,总要常常地去玩,有数不尽的花样。公园戏院,逛大马路,看外国新电影,都是例行的节目了。现在时兴的,又有城外爬山,江边坐船钓鱼,办古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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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完,宣怀风就不禁笑了:「你忽然研究起这个来了。」
白雪岚道:「我不过研究了一下下,就惭愧得不得了。自从我们在一处,哪有过游玩的机会,每天都被琐碎俗事困扰。亏你我还都是外国留学回来的,竟然没有一点罗曼蒂克的情怀。所以,我们以后该时常出来玩玩,大大的罗曼蒂克一番,方不辜负了大好人生。」
宣怀风问:「照你这么说,大好人生都是该用来玩的了。」
白雪岚含笑看着他:「酸甜苦辣俱有,才是大好人生。没了玩乐的甜味,只有酸苦辣,又算什么呢?我这人,只要吃够了甜,就挨得住苦。你越让我得了乐趣,我做事就越有劲。别人不知道我,你总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