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这个普普通通的数据盘里囊括了他从政十年来掌握的关系网和扫除的一切障碍,后者中甚至包括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在时间最早的一个文件夹里,有一个叫做“周衡”的Alpha的信息,资料显示,他是周家家主的私生长子,周暮时的大哥,于十年前经营一家矿业公司时因卷入黑帮械斗死在了边境。

而十年后,那家公司则出现在了程还青的名下,成为他涉嫌经营军火走私生意的最大证据,将这位秘书长从宝座上踢落谷底。

资料里只有客观冰冷的数据,缺少主观叙述,但贺隅依旧可以从中推测出周暮时到底做了什么。

周家长子死后,旗下产业本该归到他名下,而他却放弃股份,把这块顶着矿产贸易的名头做着军火走私的肥肉丢给了原本的股东会,在几年后当公司经营不善濒临倒闭之际,又牵线将其转让给了程氏。

遥控器捏在他手里,在最恰当的时候把这颗定时炸弹引爆。

而十年前的周暮时甚至还与程还青素不相识,这大概只是他未雨绸缪留给自己的一根引信。

在这个数据盘所呈现的人际关系网里,如此这般的引信无所不在,深埋在角角落落,编织出这个omega的冷酷野心。

贺隅把目光从终端上移开,落在书桌正中央的离婚协议书上。

最底下的姓名栏已经签上了一个当事人的姓名,另一头则空着。

周暮时想告诉自己什么?

他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抬手打算关掉最后一个文件夹,却突然注意到最底下有一行半透明的隐藏指令。

贺隅点开,终端显示屏上弹出一个新的文件,格式和其余资料包相同,但是加了密。

他把最初的那行日期密码××090228输了一遍,意料之中地看到错误提示,接着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会,把周暮时的生日、他母亲的生日、他毕业的日期等等可能都试了一遍,依旧没能打开。

贺隅打开通讯器接通了助理:“去打个报告,我要申请使用军部解码器,最高权限的。”

助理:“???”

他一头雾水地追问:“理由是?”

“破译高级机密。”

说完,不待对方再问,贺隅直接挂了通讯,用军用指令打开程序,开始简单粗暴的解密过程。

破译结果在高级权限的加持下很快出来了,的确是一串日期格式的数字,时间是2月14日,几个月前的情人节。

为什么是这天?

贺隅来不及深想,飞快打开了解锁后的文件。

这是一个人物档案,和文件夹里之前看到的人物资料是一模一样的格式,姓名一栏上则写着两个字:虞渊。

贺隅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慢慢地往下划去。

出生日期、性别、身高体重、毕业院校……

和其他人一样,调查得巨细无遗,但值得注意的是,一旁的3D成像以及体态数据,都停留在十年以前,他十九岁的那年。

到这里为止,都没有什么太特别的,除了最底下的备注栏。

在之前的人物档案里,这一栏当中的信息都十分简略,只有“已解决”或“待定”这样短短几个字,而属于“虞渊”的备注却不太一样。

按时间早晚从上到下排列,最早的一行备注写在十年前,是贺隅最熟悉的那个日期,而内容既不是“解决”也不是“待定”,而是一行短短的省略号。

没有文字,不知道档案的主人在写下这样一个符号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生日宴会的吸烟室里。

下一个备注隔了整整六年,内容也很短,是四个字:结婚对象。后面打了一个问号。

再接着是三个月以后,备注又添了一笔,这次是两个字:蠢货。

非常刻薄的评价。

贺隅忍不住笑了一下,目光转移到下面间隔了四年的内容时,却渐渐地深了。

××09年4月2日:……

又是一行省略号,和最初的内容一样,仿佛回到原点。

××09年4月3日:……

××09年4月4日:……

××09年4月5日:傻子。

××09年4月5日:来找我。

……

贺隅突然嗅到一股浅淡的花香,他侧过头,看见了桌角花瓶里鲜红欲滴的玫瑰。

Alpha静默片刻,执起桌上的钢笔,在离婚协议书空白的右下角,缓缓地签上了一个已显生疏的名字。

**

周暮时到达普兰岛的当天,向区政府提交了委员会辞呈。

因为有事先打好招呼的人脉在,离职手续办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很快地,他就不再是原来的周委员长了。

其实辞职这件事本该再谨慎些,但以他对贺隅的了解,对方的办事效率绝不可能把准备工作拖得太久,果然,辞呈批下来不到一周,秘书长遭弹劾的消息就立刻传了出来。

程还青出了事,身为选举前期和他有过合作关系的组织委员长,周暮时势必也要经历来自联邦法院的一系列调查,以他的能力自然能做到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但身体情况却不容许他继续在复杂的周旋里劳神费力。

他怀孕了。